“哦,那我和你差不多,我是觉得殡仪师很酷。”
沈浔轻声附和,“殡仪师确实也很酷。”
陈思苒点了点头,然后仰着头,往隔壁房间张望几眼。
收回视线,瞥见沈浔略微疑惑的目光,陈思苒叹了一口气,可能两人相似的职业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干脆放轻声音,实话实说了,“很抱歉,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只不过我和她还没有公开。”
“所以,”她顿了顿,面带愧色,“如果我和你聊多了吧,我对象会吃醋的,但我要是一直不说话,低头玩手机的话,我爸回家又要好一顿数落,念念叨叨,管天管地管空气,我结不结婚关他屁事儿——啊,不好意思,真情流露了。”
沈浔想了想,低声道:“其实我也有对象了。”
“啊?”陈思苒一怔,而后没忍住笑出声,“那太好了,你爸妈或者我爸妈在场的时候,我们就假装聊几句,剩下的时间就各自干各自的事儿吧,她知道我被家里人逼着来相亲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如果我今天光顾着和你聊天,还不回她消息,她肯定会更生气的。”
听陈思苒这么一说,沈浔蓦然想起来,孟远岑要是知道今天的相亲局,估计也会不愉快,那他到底要不要主动和对方坦白——说了吧,感觉有点没事儿找事儿给孟远岑添堵,不说吧,又好像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问题是以后沈母擅自给他安排相亲的情况只会多不会少,现在不说开了,未来怕是会成为他和孟远岑之间的隐患。
这下更烦了。
沈浔纠结来纠结去,想了无数种可行的方案,反复推敲怎么说才能让孟远岑心里好受一些,死伤无数脑细胞,头也开始疼起来。
偏偏梁砚好巧不巧还挑这种时候给他发消息,打开一看,毫无信息量的两个字——
【在吗?】
都这么熟了,开门见山不行吗,还在这儿“在吗在吗”,躲猫猫呢。
沈浔回复:有事直说
对面沉寂许久,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两分钟后发来的消息,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重新追我】
甚至不需要梁砚指名道姓,只一个女字旁的她,沈浔已经知道梁砚在说谁。
他不可置信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梁砚:叹气.jpg
之前梁砚和方筠小吵小闹过好几回,方筠家里很有钱,有一次两人因为消费观上的分歧矛盾爆发,真分手了,梁砚很伤心,沈浔安慰了他很久。
没想到分了之后方筠又来追梁砚,梁砚来问沈浔的意见,沈浔是真心不建议梁砚和方筠继续的,他的建议当时也得到了梁砚的认可,结果人转头就和好了。
后来沈浔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就没有办法用绝对理性来衡量,以后人小情侣的事情他少掺和,毕竟他还真帮不上什么。
为了避免把个人情绪带给梁砚,沈浔深呼吸一次,为了防止文字带来的情绪上的歧义,他发的是语音,“如果说你是想找个人倾诉,想发泄情绪,那我会很认真地听你说,如果说你是希望我给你一些建议,很抱歉,我可能给不了你一些有用的建议。”
梁砚:我知道如果你给我建议,一定不会是劝和,我只是很烦,我觉得我需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如果要断就断得彻底,就真的再也不见面
字里行间的倾向很明显,沈浔这回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她只用了一个电话,就让你动摇了吗?”
梁砚那边删删改改,发了好长一段。
【我是挺没出息的,我可以表现地冷漠、云淡风轻,但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感受,虽然是她提出的分手,但我们是和平分手,我的记忆在美化她,我是恋爱脑,或者也有可能……我和她谈了八年,沉没成本太高了,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不想最终一无所有,你能理解吗】
沈浔当然不能理解,他还没有过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八年,只能尽量去体会,“等于说,方筠是你的白月光,对吧?”
【或许……是吧】
沈浔静默许久,都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梁砚就这么一根筋地喜欢方筠,不知道是该夸他深情,还是该骂他死脑筋,“我以为你和孟远柠接触,是打算彻底放下你对初恋的感情的,但你刚刚的每一句话,给我传达的选择倾向都很明显。”
【……真的吗?】
“真的。”
对面默然很久很久。
【我对不起她】
这次“她”指向的对象换了一个人,沈浔看明白了,他吐出一口气,怒其不争,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梁砚的选择还是偏向了方筠,“说句难听的,你这话听起来挺渣男的。”
或许在很早之前,他就应该意识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那晚梁砚去屿岚酒吧买醉,比如梁砚被接回来之后还在追忆过去,还在将自己和方筠的新男友做比较,而不是痛恨当年看走了眼,而不是愤愤不平地表示未来一定要过得比前任好。
厨房那边传来沈母的呼唤声,在喊他帮忙布菜,原来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许多事堆在一起,烦躁之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沈浔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切换到文字输入框。
【我家来了客人,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先不回你消息了】
第六十三章 “晚安。”
午时,饭桌上,沈泰安和陈叔从当年相知相识,聊到如今社会发展、经济现状、世界格局、未来国际形势的走向,还得感谢两人如此宏大的话题,让聚焦于小情小爱的沈母想说两句撮合沈浔和陈思苒的话,愣是插不上嘴。
下午沈浔又被沈母赶鸭子上架似的,赶到陈思苒身边。
好在陈思苒也不想没话找话说,和沈浔偶尔搭几句话,互相配合着蒙混过关。
吃完晚饭,陈叔带着陈思苒离开,沈母拉着沈浔告别。
陈叔前脚人刚走,沈母后脚就跑过来问沈浔:“怎么样,那姑娘你喜欢吗?”
这话沈浔不知道一年之中要听多少遍,他不自觉地拧起眉毛,“这才一个下午,就问我喜不喜欢,而且我感觉人家对我也没意思。”
沈母立即反驳道:“怎么就对你没意思了,你也太不自信了吧。”
沈浔抿了抿唇——真想说人姑娘已经有对象了,但是沈母藏不住秘密,万一知道之后说给沈泰安听,最后传到陈叔耳朵里,给陈思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低下头,沉默地把唇边的话语尽数咽回腹中。
沈母拍了一下沈浔的胳膊,“我听说那姑娘是殡仪师,和你的职业不还挺搭的吗?”
沈浔含糊地嗯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分局里我还有些没处理,领导还在等着我的文件,先去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溜走。
沈母望着沈浔的背影,若有所思。
窗外夜幕渐沉。
沈浔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沈父本来就不爱说话,沈母找不到人聊天,话最多的沈河并不在家,整间屋子蓦然沉寂、悄无声息,空气也变得停滞不前,被夜风包裹后凝结成往下坠落的寒冰。
没来由的,忽然想到夜晚的梦泽兰苑,孟老师的话真的很多,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他原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喜欢的纯粹,结果某天猛然醒悟,才发现这不过是一种自我蒙蔽的手段,只要说服自己喜欢上安静,那么无论是怎样的安静,都不会让他义无反顾地逃离。醉琉璃
因为喜欢的事物不会变成煎熬。
但他现在不喜欢了,于是只能煎熬地,等待沈父和沈母入睡,才敢拿出手机和孟远岑煲电话粥,听对方娓娓道来,用熟悉的声音诉说今日白天的旅行。
听到孟远岑说他已经回到梦泽兰苑,沈浔略微的讶异,“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屺川多玩几天。”
孟远岑解释道:“远柠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没怎么玩,我是想去玩的地方都去过了,梁砚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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