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万仙之界普通的两个修士。
两个人一起走遍万仙之界,清理散落在大地上的魔气。
在荒芜的大地上洒下草种。
温泅雪让那个君罔极抱着他睡觉。
让那个君罔极和他一起看星星,教那个君罔极读书,给对方讲他小时候如何在这里生活。
邪魔看着看着,那个君罔极好像……和自己并无关系。
温泅雪喜欢住在旷野,支撑起一个灵力结界,风雨都进不来。
伸出手去,就能抓住旷野的风,天上的雨,夜空的星辰。
温泅雪:“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直住在野外的,漫无目的一直走,和现在一样。我总觉得,有个人好像就是这样的,在无数世界和世界的交汇之间,一直赶路,一直向我走来。”
君罔极静静听着,他伸出手,去握温泅雪握过的风雨。
温泅雪撑着侧脸,躺在床上看他:“这一次,是我先想起来吗?”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回望他,是清澈茫然的猫猫:“……我记得,找温泅雪。”
温泅雪的眼中温柔漫溢流淌,靠近,亲吻他的唇。
君罔极安静地被亲着,在温泅雪结束离开时,追上去,俯身,小心翼翼亲吻回来。
温泅雪抱着他猛兽一样肌肉线条流丽的腰身,手指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颈,闭上眼睛的脸上,温柔脉脉。
邪魔痴痴地望着。
他好像很喜欢那个君罔极,对那个人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无情无心,冷淡遥远。
可是为什么呢?
那个君罔极,虽然很强,但没有为他四处征伐,打下江山天下。
也没有为他收集奇珍异宝,所到之处,人人低首跪拜。
也不会说动人心魄的情话,哄他开心。
就只是像个影子一样,像一只无声无息的猫,贴着他的身畔,静静守在他身边,浅灰色的眼眸时时望着他。
能斩神弑魔的手,却只帮他犁地挖田,伐木建房。
送他的东西,只是早晨三文钱铜板的豆腐,路上采摘的野花,木头雕刻的簪子。
可是,温泅雪喜欢。
“切,我也能做到啊。”邪魔嫉妒又失落,那个人明明是他,他却觉得嫉妒,觉得……跟他毫无关系,毫无代入感。
那些寻常的事,他也能做到的。
但他没有给师尊做过。
因为,太简单了,太无聊了,不够惊心动魄,不够震彻人心,不够令人感动。
怎么能用来表达他的爱?
……
……
那只猛兽在成为猫猫花之前,也曾做过动辄死生的大魔头。
也曾千年万载,行于救世灭世这样轰轰烈烈的伟大事业。
也曾抬手日月,覆手时间。
但是,最珍贵最小心翼翼藏于心中的美好,是清晨起来穿过小镇,去给他喜欢的人买最新鲜的三文钱一块的豆腐。
他喜欢的人很少喜欢的东西,但喜欢吃素,吃到开心的东西,眼里就会露出清澈满足的笑容。
做万人低首,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不如做被喜欢的人种在心田,温柔亲吻的猫猫花。
世间最难得的事,本就是最简单的事。
第202章 师尊才是龙傲天求而不得17《完》
邪魔一直望着他们。
望着他以为的, 另一个他和他的师尊。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不是我,你也不是师尊。”
在他意识到的那一刻, 温泅雪从温暖安逸的小屋,一瞬间来到了黑暗笼罩的死灵之域。
就如同一开始他们在昆仑虚时候,只要邪魔想见他们,所有人不管身处何地, 都会瞬间被黑暗扭曲时空, 将他们带到邪魔面前。
魔君垂敛着细长灰色的眼眸,望着温泅雪:“你不是师尊。”
温泅雪一直任由对方用天镜窥探他和君罔极。
但有些时间除外,不给他看。
在被魔君带来之前。
温泅雪躺在床上, 对君罔极伸出手, 春水一样的温柔和清澈的爱意一同在眸光流淌。
君罔极回眸望着他, 将自己的脸送到他的掌心。
浅灰色的眼眸全心全意望着温泅雪, 就像仰望着星河宇宙。
那张幽峻寂静的脸,如礁石一般毫无生机不生波澜,任何人却都能看出深海之下无声无边的爱。
君罔极主动亲吻温泅雪温柔含笑的唇。
那唇如水边初绽的芙蓉花瓣, 微抿的浅笑的弧度,仿佛本就是为了诱他亲吻。
春水牵引雪山倾倒。
温泅雪含笑闭上眼睛, 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君罔极的肩上。
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
君罔极用亲吻描摹他, 他用手指和拥抱丈量刻画君罔极。
那样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 邪魔一瞬不瞬望着这片黑暗。
这样的黑暗他看过很多次。
发呆地望着。
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
慢慢模模糊糊好像知道了。
每次君罔极亲吻温泅雪,不是轻轻地贴贴就离开, 是按着温泅雪的头, 是十指紧扣温泅雪的手, 是亲吻温泅雪的喉结, 黑暗就会来。
但完全意识到那漫长的黑暗是什么, 是很久之后,是方才。
他意识到——
那样的爱意,是和他完完全全没有关系的。
不管君罔极是什么,是他按照温泅雪心中喜欢的人分裂的自己也好,是温泅雪的“画然”也好。
画然都不会是师尊。
君罔极也都不会是他。
温泅雪爱着君罔极,让君罔极这样对他,仅仅是对君罔极。
温泅雪从未将君罔极和他有任何联系对等。
师尊不会这么待他,师尊不会这么爱他。
师尊……不是温泅雪。
邪魔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了:“你根本不是我师尊。”
温泅雪静静望着他,他穿着鸦青色的睡袍,乌黑的墨发垂落下来,那张幽静的脸端庄矜冷,乌黑的眼眸清澈宁静,遥远而凛冽。
“嗯,你现在才意识到吗?”
邪魔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直勾勾盯着温泅雪。
温泅雪和师尊一点也不像啊。
他才意识到:“你甚至没有师尊的记忆。”
温泅雪乌黑眼眸静静望着他,淡淡疏离:“嗯,没有。”
他从未想起过七百年前的无迹仙尊,所有关于魔君的事情,都是根据君罔极告诉他的梦境,推理拼凑出来的。
邪魔紧抿薄长的唇,唇角嘲弄勾起,笑着,细长的眼眸自下而上恶狠狠地望着他,恶劣:“我甘愿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师尊,可你不是师尊,我为什么还要被关着?”
温泅雪幽静矜冷的面容,注视着他,忽然笑了。
他一笑,那种纯然没有任何设防的清澈易碎就荡然无存了,是一种黑暗灿然的凌厉纯真。
嫣红的唇在笑,乌黑幽静的眼眸却无动于衷,纯粹得毫无焦点。
“认错师尊这种事,不是你自己愚蠢吗?桓真、画然,再到我,每一次都自欺欺人。”
邪魔没有愠怒,一瞬不瞬望着他,平静:“想过本座出来,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温泅雪笑容加深,黝黑的眼眸纯真弯弯,望着他,像黑暗荒原的冥河,像黑暗的天穹本身:“你以为我把你关起来,是拿你没办法吗?”
邪魔:“不然呢?”
温泅雪的笑意在脸上轻易散去,无星无月夜色下的湖水,静水流深:“不是说了吗?结束得慢一点,可以和他一起久一点。”
邪魔放下苍白的手,脸色阴鸷可怕,直勾勾盯着他,咬牙切齿,声音低沉:“你把本座当什么?本座是你的替身工具吗?”
在邪魔看来,温泅雪是拿他做模板,创造了一个温泅雪的理想型,却不承认这个理想型和他的关联。
温泅雪的脸上毫无情绪,百无聊赖的幽静,眼里无情:“他不是你,和你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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