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十二分的热情来照料平安树,每日亲自浇水,修剪枝叶。比照顾其他花认真无数倍。因为我种的不是树,是我对他的祝愿。我祝愿他余生平安健康,这是我对他唯一的期许。
原本光秃秃的花园,现在满园生机。青草覆满了地面,吊椅周围是各色的花海,蝴蝶蜜蜂赖着不肯走。
季明尘让人做了蜂房,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有甜甜的蜂蜜喝。
有一日我为花苗剪枝时,发现西南角那株最大的花苗,竟然结出了一朵淡紫色的玫瑰。
我从未见过紫色的玫瑰,当即激动得结巴了:“雪……雪团,你看!”
雪团乖巧地蹲在我身边,摇了摇尾巴,用鼻子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立刻要去告诉季明尘。
一路上春梨都在催我慢些,慢些,可我怎么慢得下来。
还没走到御书房门口,我就开心地嚷道:“明尘,明尘!有一朵紫——”
声音戛然而止,满屋子朝臣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傻站在原地,脸腾地一下红了。
季明尘大步走过来,把我揽在怀里,对屋里的众臣说:“此事明日再商议。”
等人都离开,我低着头捏了捏他的手指:“你们在商议重要的事情吗。”
季明尘不答反问:“阿翊刚才想告诉我什么?”
我说:“花园里,开了一朵紫色的玫瑰。”
季明尘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轻笑起来:“有什么事情能比紫色的玫瑰更重要?”
我的脸全程滚烫。
一起看完紫色的玫瑰,我们在凉亭中烤兔肉,不时分一口给雪团。
雪团乖乖地坐在一边,歪着大脑袋乖巧地看着我们。给它吃它便吃,不给它也不闹。
连季明尘都难得地赞叹了一句:“好狗。”
琉璃杯里是酒味很淡的果酒,是季明尘让御膳房特意给我酿的。香香甜甜,入口是浓郁的野莓和荔枝香。可他也只让我喝两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很怕我喝醉。
我想到在王府时,曾经大半夜想吃兔肉,用小本本威胁御风,御风无奈地上山打兔子。后来他告诉我,他掏了整整八个兔子窝,才找到一只兔子,让我把他从小本本上划掉。
我问季明尘:“御风呢?”
季明尘说:“去前线了,年底会回来。”
想来是跟着我的半年,把他憋坏了,去前线杀人去了。他看起来就是个手痒好动的,不然也不会天天找门口禁卫的麻烦。
我发现,我现在已经能平静地回忆那半年了。
季明尘撕下一条兔腿给我,问:“忘了问你,他没欺负你吧?”
我仔细想了想,除了在雨地里把我砍晕,御风倒真没做过什么坏事。他那半年意外的好脾气,还在我心灰意冷之时,给我带来了季明尘的信。
想到八个兔子窝的事情,我忍俊不禁起来,讲给季明尘听。
季明尘笑道:“他人是不错的,武学天赋也很好,就是急躁了些。”
我好奇地说:“你们不像是一般的主仆。”
“他算是我师弟吧。”季明尘不顾我的抗议,端走了盛酒的琉璃碗,“他和我一起在师门学武,后来我组建暗卫营,命他当了首领。”
我想到季明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里黯然了一瞬:“学武很苦吧。”
季明尘含笑看着我:“已经过去了。”
是啊,他的苦过去了,我的苦也过去了。
入夏后,休养了两年的西胡流匪又来犯边,抢劫了一队行商。
打退后竟又卷土重来,领兵的是西胡首领扎旗罗。
季明尘决定御驾亲征。
他这次意外的固执,朝臣的劝谏全被驳回。长武君私下找到我,诚恳地说:“陛下的龙体关乎重大,只有您能劝住他。请您务必要一试,让他放弃亲自领兵的想法。”
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我很生气。可是仔细一想,又变作无奈,心里又酸又软。我知道他为什么想亲自领兵。
晚上我们坐在吊椅上看星星,萤火虫在花苗间飞舞。我靠在他肩头,说:“你现在是皇帝,不是将军。”
季明尘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我:“我说过,要把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一个一个都收拾了。”
我转头看他:“那你受伤了怎么办啊,你答应过我不能再受伤的。”
季明尘说:“我会小心。”
“刀剑无眼,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承受不起。”我拉过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季明尘沉默了。
我凑上去亲他的唇,认真地说:“管他什么西胡东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要给我报仇,就安排能干的将军去打仗,不能自己去。”
季明尘摸了摸我的头,回了我一个吻。
他这是答应了。
我郑重地说:“明尘,你一定要记住,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好好的,我才会好。”
他深深地看着我:“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知道我三言两语劝住了季明尘后,朝廷百官似乎对我钦佩不已。雪花似的折子没能劝得动,短短的几句话却四两拨千斤。
后来再遇到他们劝不动的事情,便有朝臣托宫女太监悄悄给我递纸条,我哭笑不得。
纸条上的内容无非是,陛下一年四季穿着单薄,不注重龙体;经常往街市草原跑,不带侍卫,不注重安全;经常看到陛下在宫中轻功腾跃,有失人君的稳重……
我一边看一边笑。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现在认字很慢很慢了,许多字都不认识了。
为了给他写信学会的认字,终于在他长伴我身边时,慢慢遗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三章左右完结,然后是明尘视角的番外=w= 呜呜呜呜我好舍不得他俩啊TAT
第85章
今年夏末, 西胡被击退两百里地,首领扎旗罗被俘下狱。群龙无首的西胡仓皇退入草原深处。
捷报传来次日,宫中大摆宴席。
我陪着季明尘坐在主位。席间都是豪爽粗犷的军中将士, 酒过三巡后更是没了形儿, 不停地来敬季明尘酒。他对于敬酒来者不拒。不但喝他那一份,还把别人敬我的也喝了。
他心情很好,嘴边一直噙着笑意。
我偷偷拉他衣袖:“不能再喝了。”
季明尘说:“今天高兴。”
话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很自觉地放下了酒杯:“阿翊不让喝, 我就不喝了。”
我观察他的神色,还算清明,便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啊?我也能喝一些的。”
季明尘顿了一下, 说:“你身体还没好。”
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撒谎。”
上次在草原也是,再三强调让我绝对不能喝醉, 吃烤兔肉时也只让喝两杯。他过去明明说过, 有他在我就可以喝醉。
季明尘反握住我的手, 冲我露出一个微醺的笑, 带着三分慵懒。我便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放弃了追问。
再有人来敬他, 他便以茶代酒。
宴席散后, 我要扶他,他却自己上了轿, 还反手揽了我一把。
可上轿后他便靠在我肩上, 呼吸渐沉。
他喃喃地说:“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 真好……”
我握住他的手, 一路无话。
等到了寝宫门口, 季明尘却又清醒了过来, 脚步沉稳地走进了内殿。雪团摇着大尾巴在门口迎接。
我惊疑不定地跟着他:“你到底醉没醉。”
“没醉。”
上次他也说没醉, 却带着我醉驾,把我吓哭。我可不能再相信他了。
等下人送来解酒汤,季明尘已经靠在床头微阖了眼,解下的发冠放在一边,脸上泛着微红。
我叫了他两声,他缓缓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
目光深沉又直白。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红了脸,我慌乱地说:“喝、喝解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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