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须的手顿了一下,看我的目光变得奇怪,谨慎说道:“应该是可以的。”
“我这位朋友的妻子今天不太舒服,你给开个药方。”
老太医说:“敢问王妃今日有何症状?”
“他发热,而且……”说到一半觉得不对,我板起脸,严肃地说道,“谁告诉你是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已经说了,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
老太医从容一笑:“恕老臣失言。敢问王爷这位朋友的妻子有何症状?”
我说:“他发热,而且一直肚子疼,帮他暖着能舒服些。现在他睡着了,你尽快煎药。”
“是。”
我想了想又说:“多放甜的药材,最好是喝起来像糖浆,不要让他喝出来这是药。”
老太医应下,又对我说:“此乃行房事后的正常现象,王爷不必……王爷的朋友不必太过忧虑,待老臣煎一副药给那位妻子喝下,今日里注意保暖,便无大碍。王爷……的朋友下回再行昨日之事时,记得及时沐浴清理,便不会身体不适。”
我隐约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记下。
老太医煎药去了,我回到卧房,季明尘仍熟睡着。我走之前塞进被窝的手炉已经温凉了,我把它拿走,换做我温热的手心,继续暖着他泛凉的小腹。
自他恢复内力和武功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我。而现在又像是回到了鸿胪寺使馆,换回了我照顾他。我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里软得不行,吻了吻他的手背。
药煎好后端来,他仍没有醒。他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我不忍心叫醒他。可是药却经不起等。犹豫再三,我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他:“明尘。”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又慢慢聚焦。
我说:“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哑哑的,好在额头没那么烫了。
我端过床头的药,对他说:“身子难受的时候吃点甜甜的东西会好受很多,这是蜂蜜糖浆,很甜的,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眼带无奈:“你……”
我止住了他的话语,说:“很甜的。喝一喝,好不好嘛?”
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我扶他起来,把碗沿轻贴在他唇边,他便慢慢地喝完了药。
他说:“我其实不怕苦。”
我装傻:“蜂蜜糖浆当然不苦。”
他半是无奈地一笑,声音倒是恢复了几分力气:“谢谢。我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想到太医说的要保暖,我从床头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想帮他穿上。冬季的里衣很是复杂,我把衣服摊开,在他身上比划着,愁苦地皱起了眉。
他说:“我自己来。”
我说:“你还病着,不许乱动。”
他便说:“让小厮来。”
“我来。你告诉我怎么穿。”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回老家不敢让家人知道我写小说,每天等大家都睡了在卧室偷偷摸摸的写呜呜呜呜好惨一女的
第26章 月色
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 喝下去没多久,季明尘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倚在床头看他,看得出了神,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摸摸他。快碰到时又会回过神来, 怕吵醒了他,恋恋不舍地缩回手。
遇到他之前,我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神游,时常丢魂。遇到他后, 我未曾与他分离稍许,时时相伴,不知离别为何物。
此时, 看着他沉睡的容颜,一丝恐慌和忧虑涌上心头。若他以后回北边了, 或者是单纯想离开了, 不要我了, 我该怎么办?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失魂的呆子?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针扎一般难受起来, 忙平复呼吸,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答应过, 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我应该相信他的。
如此反复告诉自己多次,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可总感觉有一缕埋得极深的忧虑, 狡猾地把自己掩藏了起来, 不让我发觉。
大抵患得患失便是如此。
卧房里燃着宁神静气的檀香, 我撑着下巴趴在床边昏昏欲睡。迷糊中感觉有人把我抱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 我缓慢地睁开眼, 看见了头顶雪白的纱帐。
床边坐着一个人。
他在肩上随意地披了一件白袍, 朴素的白袍被他穿出了三分贵气, 比世上所有最华丽、最昂贵的衣服都要好,好一千倍,一万倍。原来人靠衣装这句话是骗人的,明明是衣装被他赋予了生机和灵魂。
他一头如墨的发散着,发尾还湿着,在胸前的衣服上留下了水渍。他低垂眼眸,正在翻一卷书。烛光柔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削弱了几分英气,更增柔和与温润。
我屏住呼吸,呆呆地伸出了手,伸向那根根分明的蝶羽似的睫毛。
他握住我的手,对我一笑:“睡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惊觉窗外的天空已变成深蓝色。我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他替我理了理衣衫,拿过床头的外袍给我披上,说道,“饿不饿?”
我认真感受了一下,诚实地摇头:“不饿。”
先前守着他的时候,我除了看他,没有别的事情做,便吃了好多的糕点和水果,所以现在还不饿。
嗯……守着他?我倏地反应过来,焦急地拉过他的手:“你怎么起来了?你还病着……身子还难受么?烧有没有退?我看看……”
他挡住我探向他额头的手,无奈地说道:“已经没事了,早上说过,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坚持探了探他的额温,又在他肚子上摸了摸,确定都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闷声说道:“不许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不熟的人之间才说的。”
他愣了一下后笑了:“那谢谢。谢谢阿翊照顾我。”
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都快化了。我悄悄红了脸,目光下移落在他恢复了血色的唇上,低低地说:“那你要怎么谢啊?”
想是我的目光太过露骨,他立刻接收到了我的暗示,凑过来温柔地吻我。我溺在他的吻里,全身无力地软在了他的怀中。
中午吃的零嘴儿还没消化,晚膳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块绿豆糕,我便饱了。用过晚膳,我裹上厚厚的狐裘披风,拉着季明尘去雪地松林中散步。
他不喜多穿,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也只是多披了一件薄披风。我怕他冷,拽着他的手暖着,暖来暖去发现他的手心比我的还热,便放心地把手揣回袖中拢着手炉。
夜幕已经降临,天空是墨黑的蓝,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山巅。薄雪落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我们踩着厚实的雪慢慢散步,遇见上坡路,季明尘会在我腰上扶一把,我便如脚下生风,一点也不觉得疲累。我们绕过松林,走向山顶,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榆树下。
已是深冬,榆树却依旧翠绿茂盛。树干极粗,百人合抱估计也抱不下,看上去得有上千年树龄。
我仰头看这颗独木成林的大榆树,仰得脖子都酸了也看不见顶。
一只手在我后颈揉了揉,季明尘的声音响起:“上去吗?”
上哪去?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揽过我的腰,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我便腾空而起,直向上掠去。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我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肩上。他身上沐浴后的雪松味清香让我无比安心,心里连一丝紧张也没有。
榆树极高,是真正的参天大树。他不时在凸出的枝干上轻蹬借力,飘逸地一直往上。柔软的叶子擦过我的衣服,发出簌簌的轻响。
我们在榆树中心的粗枝上停下。
季明尘背靠着树干坐下。他一条腿曲起踩着身下的树干,左手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伸直。他在那条伸直的腿上拍了拍,对我说:“阿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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