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了。”江馁跟他拉开距离,淡淡地说,“我当时意志不清醒。”
这句话很显然并没有没有成功说服对方,布锐斯仍旧沉默着,江馁也不喜欢在这种多余的事情上多做解释。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这样确实麻烦。”终于,布锐斯笑了,他的语气温柔得不成样子,调转话头,“怎么不让那个记录员进来?”
“你会杀了他。”
“为什么?”
江馁不再言语,继续往里面走,绕开几个屏风跟展柜之后,一抹红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恰巧这个时候布锐斯在他身后追问:“为什么?”
“……”江馁斜着眼睛,眼尾处勾勒出的阴影的弧度微微拉长,略显不耐烦,蹙眉道,“我怕脏。”
布锐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好吧,勉强算个借口。”
“这是什么?”
听到询问,布锐斯闻声看去,挑眉:“这个啊。怎么,不喜欢?”
这是一副宽达五米的画作,应该采用了某种特殊的颜料,只能用X光灯才能照清楚。
猩红的光跟颜料充斥着整个光怪陆离的画作,扭曲的四肢跟断裂的森森白骨挤在画框里,层层叠叠地构成了一副渗人的作品。
但硬要看主人公是谁,还真看不出来。
因为没有五官,全是博人眼球的血腥场面。
江馁直接了当:“不喜欢。”
“真是可惜。”布锐斯遗憾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
“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很抱歉。”布锐斯拉开侧面的一个小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物件,“这个呢,喜欢吗?”
他话音一顿,看着布锐斯手中的物件,冰凉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这是一个粉色的白色兔子的挂件,雕刻得栩栩如生,虽然被保养得很好,但仍旧能从边缘看出岁月的痕迹。
“J已经给我了。”
江馁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吊坠,大脑一片轰鸣,眼前的一切宛若幻灯片,开始一点一点回放他的记忆。
师恩的……这是师恩的。
他伸出手,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拿到。
却被反借了个力,布锐斯捏住他的手腕,抱住了他。
他略带叹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Dusa,当年的那件事情,真的很抱歉。”
抱歉?
对不起?
隐藏下的双眼布满血丝,因为快要接近疯狂情绪波动。
灰蓝色的眸色里幽黑的神色颤抖着,恶心跟强烈的恨意甚至一种发自内心引人发笑的惊诧的情绪全部被掩藏在眼底。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
江馁垂下眼睫,阴影遮住了他的动摇。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能够忍受的时间还剩多少,师恩的死像是一根烧断的弦,再也无法复原。他永远见不到她了。
很痛,有火在烧他,灼热的火舌舔舐掉了师恩,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是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是处的他。
他太恨了。
实在是太恨了。
恨到他想失控把所有人都杀掉,恨到抓狂、恨到崩溃江馁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被滚热烫伤,反复灼烧着,借此刺激他曾经遗忘过去的大脑。
他不能忘,
所以他应该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罪魁祸首的眼前。
……江馁冷冷地平视着不远处的展柜,上面每一个玻璃盒子里,装的都是不同的四肢或者内脏。
每一个都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嘴唇微张,一个词汇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
“Dusa.”布锐斯叫出了他的名字,就像刻意的,又带着捉弄,跟他退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江馁捏紧了拳。
他情绪动摇得太厉害,五指指尖嵌入皮肉,鲜血淋漓的伤口反复愈合、重复。
omega死死盯着他,瞳孔深处那一抹冷意被他巧妙地藏了起来。
布锐斯就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他的神态变化一般,摊出手,将那个吊坠平放在手掌上,递过去:“这个你拿着。”
江馁心中一动,微微眯起眼,没有急着拿回去。
“你给我?”
“这是你送师恩的东西,当然要给你。”布锐斯笑道,“怎么,你是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了吗?这可真令人伤心。”
江馁沉默了一瞬,低声说:“J说,你会拿这个要挟我。”
实际上并没有说,J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关于这个东西的任何一句话。
布锐斯当然不知道这些,闻言确实也没有感到惊讶,反而颔首:“你说的他啊,或许是因为他在训练时,总是不如你的缘故吧。所以只能剑走偏锋,想点歪点子了。”
江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摩挲着手里的吊坠。灰蓝色的眼眸里蓄积的所有情绪没办法得到释放,却在见到这个小小的媒介时,争先恐后地挤入大脑。
他的眼睛红了。
布锐斯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他,却碍于什么,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Dusa.”
“……”
“当年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点时间来谈谈。”
他尽量把声音放轻,放温柔,就像是生怕惊吓到眼前的人一样。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再开口时,江馁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发哑,明明没有流泪,却好像刚刚经历过大哭一场的人一般,悲伤、沉郁。
“那至少让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
布锐斯叹息着说:“师恩的死,我阻止过的。”
……江馁终于有了动作,只是动作非常微小,像是泡了水已经生锈的铁链,连扭动一下脖颈都变得非常困难。
猩红的灯光在他的身后映射出一大片影子,他的眼睛、五官、皮肤都陷入黑红交加的光线里。那些错综交杂的光线被柜洞分割,像一条条艳丽诡谲的花纹毒蛇,盘旋攀附在了两人的身上。
江馁的眼神很奇怪,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又像一秒、一刻都没办法忍下去了。这种冲突感非常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妄图吞噬掉他仅剩的理智。
他轻轻地问:“那师恩,是怎么死的?”
一只大掌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庞,只是在接触的一瞬间,甚至还只是刚碰到肌肤,感受到掌纹的粗糙跟皮肉的灼热。
他就好像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一样,猛地退避三舍。
布锐斯愣住了。
“快说。”江馁整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地密密麻麻地开始颤抖,五指用力抓住一个展柜边缘,稳住身体,“师恩她……她怎么死的。”
布锐斯放下了手,开始徐徐道:
“你们做完异能移植手术后,师恩的身体里的细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疯狂生长,成倍,甚至成百倍的速度增长……手术并不算成功,你们的异能分成了两部分,因为滞留反应严重,师恩根本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只有你,我们勉强救下了你。”布锐斯叹息,“Dusa,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救师恩,可是我没有办法……”
江馁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看向展柜,随便拿起了一个展品。
那是一根细长的小拇指。
布锐斯看着他的动作,眉心不由得狠狠一跳。
“来不及研究解药跟抑制剂,所以只能两者选其一。”江馁把那根小拇指放回原位,用余光斜睨对方,轻声漫语地反问,“对吗?”
布锐斯微微蹙眉,有点摸不清江馁此时此刻的态度。
“……对。”
“很好。”江馁说,“非常好。”
上一篇:我投骰子贼溜[跑团]
下一篇:豪门老男人的奶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