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清那张转瞬即逝的遗照时,安室透都这么坚信着。
赤井秀一成了安室透最为憎恶的仇敌。
可在报仇之前,他还要关掉循环播放了无数遍的监控视频,将友人死去那天留下的最后一段录像,暂时存放在“降谷零”的记忆里。
带上假面的安室透推门而出,从这一刻起,他是波本。
最近,忽然冒出了一个值得关注的正式成员。
代号“Sherry”,真名隐藏,年仅十四岁的天才少女,拿到代号的第一天,便成为了研究部门的负责人。
安室透大致推测出了她的身份。
景提起过,千穆负责秘密研究时,除了赤井秀一,身边还带着一个年龄极小的助手。
那个名叫宫野志保的女孩儿,当时十二岁,年龄刚好对得上。
不管猜测正确与否,他都找到了后续调查的突破口。
那个少女,肯定掌握着他最需要的情报。
……
“等一下,松田!有人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拜托我的人很面生,可能是别的部门的吧。他就说了一句,这是有人准备送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没送出去,误打误撞绕到了他的手里,他就原封不动给你送过来了。”
“……”
一个多月来,始终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莫名僵住,许久未动。
而当帮忙转送的人以为是送错了人,疑惑地准备把手先放下时,他突然动了,将“礼物”接到手里,道完谢,便立即往外走。
走出警视厅大楼,步伐匆匆的松田阵平突然驻足。
好似潜意识的举动,他抬头望向摩天轮所在方向的天空,明明咬牙切齿,眼中却尽显痛楚。
拿出手机,用超快的手速打下几段字,发泄般用力按下发送键——发送成功。
收件者是注定不会回复的人。
【这就是你当时说的,忽然不想送了、干脆随手丢在了哪里,能不能拿到全看缘分的——‘礼物’吗?】
【竟然还说什么去谈谈恋爱,搜查一科的佐藤就很好……源千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八卦的人?】
【哈哈,我是要去搜查一科,但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妈的,谁想说这种话啊!你有本事,就给我回来!!!】
第69章
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坠落。
犹如花火燃烧掉自己后的余烬,火焰还执着不散,残躯便在负隅顽抗的零星火光中破裂,粉碎。
即使睁眼,也看不见四周的景象,更看不见自己正如何破碎。
但他能感受到,最先碎掉的是妄图向上抓住些什么的右手。
颤抖的指尖只来得及细微勾动,就被凭空出现的裂痕占据。
——咔。
裂痕肆意蔓延。
——咔嚓。
从指尖开始,粗细不匀的深黑线条错乱交杂,铺满仍留着烫伤的手掌,攀爬上纤细的手腕,又在无法阻止的瞬间占据无力的臂膀。
——咔、咔、咔嚓、咔嚓……
细密裂痕已网住整个身躯,宛如最无情也最温柔的倾覆。
【死亡】不仅将他拥入怀中,还伸出冰冷的手,轻轻抚摸他因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
虽然这个抚摸也将可怖的黑线带到了他的面庞,让他逐渐在裂痕的交错撕扯下面目全非,但……
是【温暖】的。
‘不要怕。’
它用那个女人的嗓音细声安慰。
‘……我。’
他战栗着,感受着自己从最初的裂痕开始破碎。
理应从咽喉深处涌出懊恼和畏缩的呜咽,【死亡】的拥抱再温暖也会拼命抗拒。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
‘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没有想到……’
‘为什么……会这么……’
——痛。
——太痛了!
身体的各个部分无声崩裂成不规则的细小碎片,一点一点脱离溃散不稳的躯体,最后在黑暗深处化作齑粉消散。
跟随手轻松地把一张纸撕碎完全不同,现在被撕碎的是活生生的人,裂开的是与生命紧密相连的鲜活血肉。
这疼痛,超过以往他受过的总合,比曾经畏惧成阴影的全身被刺穿还要痛百倍,早就超过了怕痛的他所能承受的上限。
第一次脱离融合失败的世界,坠入这只有自己的死亡深渊时,红发少年发不出声音,只能抓紧还插在心口里的尖刺,像只迷路了的绝望小兽那般瑟瑟发抖。
而当少年长大成人,第二次回到还是只有自己的深渊。
无需质疑。
红发男人痛到还未破裂的双目充血,生理性的泪水外流,恨不能死得再干脆些的时候,却是怒火踹开了绝望又掀翻了恐惧,撕心裂肺把那几个混蛋又骂了千百遍。
他骂松田阵平混蛋,要死为什么不选个正常点的死法,早知道他就一枪打死炸弹犯,砸烂卷毛的墨镜,再一枪自杀。
他骂萩原研二开的那是什么破车,迟早出车祸浪费掉他救回来的命,骂诸伏景光白痴,现成的功绩送眼皮子底下了,升职都能这么慢,骂伊达航求个婚而已磨磨唧唧,换成别人孩子早能打酱油了。
降谷零什么都没做,可身为深受剧本关爱的“主角”,就是这个金毛混蛋最大的罪恶,他不管不顾,非要一股脑把过错全推到“主角”身上,把幸运的“主角”骂得头破血流。
还有赤井秀一也是,一个冷酷趋利的可恶卧底,凭什么擅自信任他?还敢擅自把他当“家人”?
遥远之前的预感竟然成真了。
遇到这些人,他至少要减寿几年……还不止,他的人直接没了。
主角团提前达成送黑衣组织BOSS上路的成就,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
行吧。谁也欢喜不起来,大概。
他突然陷入了沉默。
绝对不是因为想到了某些人和某些事,而是因为破碎终于到了咽喉。
冰凉麻木的面部也开始溃散,而此时,深渊仍不见尽头,可隐隐间,疑似“出口”的光芒在下方出现。
他死了。
世界融合失败了。
所以,要“回去”了。
莫名地,没有产生“终于坚持到了”的喜悦。
他忽然重新睁开还未碎裂干净的赤红双眼,借助从下方透入黑暗的微光,极力向上仰望,好似要抓住那个即将远去的世界的一丝影子。
最后的影子却没能抓住。
恍惚间,他看到的是——
深渊之中,另一道……人影?
他愣住。
然而,没有细看的时间,所有的他都在下一刻破碎。
光亮倏然扩大,又无声消失。
仿佛无人坠落,无人解脱。
深渊重回了无底的幽暗。
……
“——砰咚!”
坐在客厅看报的中年男人闻声抬头。
像是重物狠狠摔在地上的动静,隔了一层,还那么响亮。
发现声音是从楼上侄子的房间传出后,中年男人只短暂犹豫了片刻,便放下报纸,决定上楼去看看情况。
说实话,这个孩子跟他不熟,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侄子刚出生的时候。
男人很早便定居岛国,在这边经营自己的家庭,对老家的事情,只能在电话和书信中了解。
他几年前才得知侄子得了治不好的病,又被父母抛下,一个人生活。
对于那个自诩成功人士,却做得出这么不靠谱的事的弟弟,男人很气愤,几次打电话去劝说过,但显然都没有效果。
他只能转而跟侄子联系,但是隔了太远,实在做不了什么。
男人虽然是长辈,但寡言少语,很不擅长表达关心,侄子的性格又十分冷淡,两人在电话里经常无话可说,断断续续联系下来,也没见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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