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李忱君臣还处在懵逼中。
亲眼看见王子乔逃离,再联想此前那老者质问对方的两句话,李忱皱起眉头,心中渐渐有了一二猜测。
而韦昭还沉浸在对诡务司的偏见之中回不过神,顿时开口向那老人斥道:“尔等何人,天子座前,竟敢口出妄言?如今将天子所请的仙人尊客惊走,尔等如何担得起这责任?”
说着,韦昭又想起李好问来,大声质问:“你们李司丞人呢?天子相召,他又身在何处?且唤他来——”
还未等韦昭话音落下,李贺已经纳闷地开口:“韦相,您真的不认得这位?”
韦昭看看李贺身边的布衣老者,心想我怎么可能认得这样一个泥腿子?
“这位姓李,名耳,字聃,多有人称他为‘老聃’……”
韦昭继续:“这我哪认得……”
他还未说完,就已见天子李忱忙不迭起身,来到那名布衣老者跟前,郑重跪拜,行下大礼。
与此同时,殿中不知何时弥漫着的那股紫气越发浓郁。
韦昭这时被文应贤与阮霍左右一扯,他身边这两名大臣已是忙不迭地拜倒。韦昭这时脑海中才灵光一现:老聃……那不就是老子吗?
李唐天子称老聃为李姓始祖,自诩是老子后人,这时见到了始祖,哪有上前拜见的道理?
至于那王子乔为何会逃走……韦昭身为当朝宰相,颇有些学识,立即想到:传说老子于周灵王时进入东周王室,而王子乔……太子晋,乃是周灵王太子。这两位岂有不认识之理?
如此看来,如果眼前这老聃是真的,那王子乔必然是假的——所以才会这般狼狈地匆匆逃走。
韦昭正想着,已经又被文应贤扯了扯衣袖,小声道:“韦相,快拜!”
韦昭一生反复,拜谁不是拜,当下不再迟疑,冲着老聃的方向就磕头磕下去。
就听老聃对李忱柔声开口:“痴儿啊痴儿……须知生死皆有定数,不是人力所能改变。唯有道法自然,不加干预,方能得保本心……”
“所以葛小友才会劝谏你不要服食方士所练之丹。
“而那‘太岁’,更非你等凡人可以觊觎之物啊!”
……
“唉!”老子说到后来,一声轻叹,转脸向太极殿外看去,脸现忧色,仿佛见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向此地降临。
第 139 章
林嫱抱着剑匣唱着歌, 高高兴兴地返回洛阳城。
李好问沉稳地跟在前辈身后。
这是归程,反正缉拿“逃剑”的任务已经完成,林嫱也就不再吝惜她的能量。两人在将驿马归还当初那间小驿站之后, 她就直接带上李好问,位移到了洛阳城中的大福先寺。
“我带你去见义净大和尚去!”
林嫱走在暮色笼罩的大福先寺中, 就像是走在自己家中。山门跟前洒扫的僧侣们也见怪不怪, 他们两人经过时,这些黑衣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很快, 林嫱便将李好问带入一间禅院。
林嫱推开门,李好问便见义净站在一株菩提树下,仰头望着天空。听见脚步声,老和尚转头望过来,见是林李二人,脸上的肌肉便绷了绷。
看起来真是一位严格的师父啊!——李好问心想。他读过林嫱的笔记, 心中早就对这位大和尚生出一种“刻板印象”。
然而林嫱却笑着道:“大和尚,我带了个师弟过来, 你还不拿上好的素斋出来招待?”
义净绷紧的脸上肌肉忍不住抖了抖。
说是这么说, 林嫱却根本不用麻烦这位。
她自顾自向空中伸手, 便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她从虚空中拖出来, 一张食案,三个蒲团,然后就是吃食, 漆盒盛着的槐叶冷淘, 盐渍的藠头,醋浸的粗芹、凉拌的菠薐菜……一件件, 大多精致无比,是上好的素斋食铺烹饪而成, 而非大福先寺中的苦修僧人能够日常享用的。
义净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透出几分无奈。
而林嫱盛情邀请他与李好问一起入座时,义净并未过多推辞,从善如流地一道与李好问入座,然后两人就一直听着林嫱用她那清脆的声音叽叽呱呱地复述今日在北邙山中“捉拿逃剑”的全过程。
李好问冷眼旁观,觉得义净听到紧张时会皱起眉头,听到他们避开危险又会轻舒一口气……
他忍不住心头暗笑:这大和尚,虽然努力紧绷着的面孔,却根本就无法掩饰自己的老父亲心态嘛!难怪被林嫱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当林嫱将一切经历都说完,义净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并未多说什么,但看向李好问与林嫱,温和地点了点头。
“你俩都是好孩子!”大和尚似乎在这般说。
李好问等到林嫱一住口,便急急忙忙地问:“义净大师,我想向您请教,我到此是为了见证新时代的诞生,新秩序的建立,我到此地的时间虽短,可也都已经从一些片段中见证了世事的变化。但……眼下我被困在此处,又该如何返回自己的时代呢?”
听见李好问这么说,义净轻轻咳嗽几声,才缓缓开口:“你是否已想清楚,自己的时代,究竟是哪一个时代了吗?”
李好问连忙点头:“想清楚了!”
在林嫱带他来见义净之前,李好问就已想到了这种可能:如果义净大师真的是“时光术”的高手,也许不仅能将他送回大中二年,也能将他送回现代。
虽然穿到晚唐并非他的本意,可是在那里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羁绊——他有一群性格不同的伙伴,有需要守护的人,更有即将到来的危机。李好问很清楚自己需要改变、需要保护……还需要做更多跟多。
在那里他还有未竟之事。
回归现代——这个最终目标只能向后放放了。
义净显然理解了李好问的想法,大和尚又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你现在想要回去,随时可以动身。”
“真的?”
李好问惊讶不已,低头看看自身,又感受了一下他体内尚存的“时之力”。
林嫱却给他斟了一小杯素酒,笑道:“假的,怎么着也得吃完了我请的这顿饭再说。”
李好问向林嫱点点头,表示前辈的好意他心领了。
随后他又望向义净:“大师的意思是说,我其实可以很顺利地返回建中四年吗?”
义净不知李好问是以建中四年为“支点”,踩在时间的梯子上抵达现在的,大和尚甚至不知道建中四年究竟是距今多久的年号。听见这话,义净只是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想,自然可以。”
“那么,”李好问迟疑着道,“我返回建中四年之后,可能还需要再向前回溯一次,到今年九月。”
林嫱在一旁听了就明白了:“你要去参加武皇的改元大典?”
李好问点头:“是的。”
义净大师闻言缓缓地闭上了眼:“孩子,不过三月之数,你其实不必……”
李好问认为是让他在这里停留三个月。
的确,有林嫱这位学姐在这个时代“罩着”他,李好问自忖可以多花点时间,好好观察一下武则天创建武周的这个历史阶段。
三个月的时光,对他们这些动辄跨越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旅行者”来说,是相当微不足道的距离,但又足够长,能给李好问提供全方位的观察视野,又能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位于“贞观”与“开元”之间的盛唐,舒舒服服地当一回“五陵轻薄儿”。
但是李好问真的没有心情让自己在这里舒舒服服地逗留了。
“我的一位同僚受了重伤昏迷,有高人为他诊治,但是告诉我,只有使用时光术‘一盏茶’境界的‘指定加速’,才能让他尽快恢复。”
说到这里时,李好问忍不住记起秋宇的惨状,想起章平日复一日地为他擦洗身体、活动四肢的那份辛苦,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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