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问对疾飞而来的匕首根本不在意,直到那匕首快到眼前了,他才轻轻地挥了挥手。
那匕首的速度顿时减到极慢,但它依旧悬浮在空中,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没变,只有这匕首运行的速度变了似的。
而那名黑袍客也是,李好问向他轻轻地招了招手。那名黑袍客疾奔的速度便陡然放缓。
更可怕的是这黑袍客的思维似乎也被放缓了,他一面目睹吉鲁和马赫什手提大棒疾奔而来一边在脑海中极其缓慢地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快……”
“砰”、“砰”两声棍子敲在腿上的声音,紧接着那黑袍客向地面上俯跌。
然而他跌的速度也极其缓慢,黑袍客只觉得面前的方砖似乎正一寸一寸地放大。
在他身旁,穿着紫色官服的李好问径直上前,先伸手将这人身上裹着的那件斗篷给摘了下来,然后再伸手到他怀中,拍拍摸摸,摸出一枚塞着木瓶塞的陶瓶。
李好问方才将手中的劲力一撤,失去黑袍的黑袍客顿时从半空中狠狠地落下,摔在地面上,“唉哟”地呼了一声痛。
李好问手中握紧了那枚瓷瓶起身,正好看见吉鲁和马赫什两人一人手持一枚大棒,交叉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而查克正满肚子没好气地走出了祈祷室,看见这人便用力踹出一脚,正踹在屁股上:“让你吓唬你爷爷!”
李好问听了这句市井俚语有些忍俊不禁,但公事要紧,他撮唇而呼,长安县的不良帅范南和诡务司的参军叶小楼,当即带着一队不良人冲了进来。
叶小楼兴冲冲地冲进十字寺,立即见到一个极壮大的胡人大汉倒在地上,正在被查克踢屁股。他顿时一脸失望:“李司丞,之前你明明说这声唿哨是让我们进来支援的,不是一切都摆平之后让我们进来收拾残局的……”
李好问却伸手将手中那件黑袍抛到叶小楼手中:“接着!”
叶小楼接过黑袍,觉得那材质极轻,托在手中几乎没什么重量。
李好问:“披上试试?”
叶小楼也没多想,直接将那黑袍抖开,披自己身上。黑袍长达,将他从脖子一直到脚全都遮住。
他没有戴上那斗篷的兜帽,因此脑袋还露在斗篷之外。
范南和他手下那些不良人顿时全看傻了,人人盯着叶小楼说不出话来。
只有范南与叶小楼要好些,当下提起手指向叶小楼,道:“叶帅……叶参军,您……您现在只剩一个脑袋!”
叶小楼低头一看自己:“也是哦!”
他披上那件黑袍之后,脖子以下似乎就全消失了。叶小楼低下头,能直接看清脚下的青石地面。
叶小楼顿时大喜,道:“还是李司丞体谅咱,晓得老章将那‘隐身蜜浆’的抽屉上了锁,咱拿不到……”
他一个悬在半空中的脑袋,欢天喜地地说话,这副情形实在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就算是范南等人与他熟稔,也实在觉得辣眼睛,纷纷扭过头不敢看他。
李好问却淡然地道:“话虽如此,但若是长吉在此,你纵然披上这件斗篷也是没用的。”
早先他让这名黑袍客现身,就是复现了当初李贺在兴庆宫让叶小楼“现身”的那一句“言出法随”。
当初李贺用这种方法令叶小楼现身的时候,李好问正好被困在“第二层”里。但他事后将双方这场大战“复盘”了一遍,留意到了李贺这个小伎俩便记在了心里。
事实证明,李贺的位格明显要高于这件黑袍法器。
但是将来这黑袍客的案子审结,涉案法器没入诡务司,倒是可以让喜欢“隐身”的叶小楼多一件他能轻松使用的好东西。
这时范南上前问李好问:“司丞,这家伙是现在审,还是咱们押回长安县衙去审。”
听范南问起,李好问便取出了袖中的陶瓶,晃了晃还有半瓶,便递给范南:“全灌他嘴里去!”
这应该是某种类似“吐真剂”之类的药物。诡务司也有配方,只不过材料难得,存货不多,再加上李好问的能力特殊,平时很少用这种东西。
那大汉已经被几名长安县不良人押着站起身,浑身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锁链。
他一直表现得极为桀骜不驯,扬着头谁也不放在眼里,但一见到自己带来的那陶瓶药水要用在自己身上,顿时变了脸色,拼命挣扎,似是想要从不良人们手中挣脱。
但长安县不良人多凶狠的悍匪都对付过,管理犯人自有一套,当下两名不良人一左一右掰住这大汉的胳膊,另一个人伸手捏住他下颌骨的关节,令此人不能闭嘴。
只听“咕嘟”一声,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这大汉旋即双眼发直,似乎他的心神已经不再输于他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范南按照长安县的标准问案流程,提出第一个问题。
“库库多莱。”
这时范南突然意识到在这里由他先开口似乎有点逾矩,连忙闭嘴,眼神转向李好问。
“胡图克查是你杀的吗?”
李好问开口第一句就问的是这个。
库库多莱茫然地点着头:“是我杀的!”
范南和其他不良人顿时神情激动:刚刚给犯人灌下去的那玩意还真好用。以前他们向那些凶徒问口供,哪有这么容易能问出来?
“你来长安城的目的是什么?”
库库多莱木然答道:“找到圣子,然后杀掉同样也在寻找圣子的人。”
李好问:好家伙,这么冷血的吗?
“是谁派你来的?”
壮汉旋即答了一个叽里咕噜的长名字:“伊里真·蒙·塞多汗那里金·格日乐木其阁下。”
李好问赶紧看向查克和吉鲁等人,见他们三人都摇了摇头。但查克补了一句:“吐火罗人的风俗是地位越尊贵,名字越长。这位一定是个大人物。”
李好问点点头,继续问出他觉得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和你一起被派来长安的还有谁?”
“没有了。”库库多莱木然应答,“伊里真大人将‘隐秘的法衣’交给了我,认为是万无一失的。为免人多口杂,走漏风声,大人只派我一人前来。”
听见这个答案,最先松了一口气的人是查克。
如果眼前这大汉真是被派到长安城的唯一一人,现在又被诡务司擒住,那么至少查克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李好问听见库库多莱的答话忍不住扬起嘴角:仅凭一件斗篷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事实上,早在之前西市客栈命案发生的时候,李好问就已经从历史影像中看出端倪。
那名行商莫名溺死在浴桶里,片刻之后,那浴桶附近多出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虽然披着隐秘斗篷的库库多莱多长了个心眼,在离开之时抹去了浴桶旁溅出的水渍和那几个脚印,但李好问还是毫不意外地看清了全过程。
他在客栈中故意“祸水东引”,把“锅”甩查克头上,正是为了引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出来。
早先查克在十字寺的祈祷室里遇险,李好问也提前察觉——他事先安排吉鲁与马赫什去祈祷室门外洒了一种质地特殊的细砂。这些砂子在烛光的映照下,会出现一种独特的反光,正上方的视野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查克的“主”有没有注视他、保护他,拒绝坐视他陷入危难,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赶来帮他……但李好问是的的确确将这一切都做到了的。
很快,李好问将他想问的都问完了,目测库库多莱刚才服下的那瓶药物药效还在,李好问便让范南等人将此人带回长安县衙,继续询问。
而他则留在十字寺中安抚几名景僧的情绪。
正当库库多莱被长安县的人押出十字寺的大门时,那名身高异于常人的大汉突然回过头,向李好问和查克这个方向用蹩脚的汉话高声喊出一句:“圣子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禁忌血脉如其名,祂的血脉本身就是禁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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