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摩遮利,拜托了!”
李好问向陶罐中的小红鱼郑重托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间诡务司正厅被章平他们收拾得温暖如春,还是因为与李好问久别重逢,小红鱼此刻的精神状态特别好,每隔五分钟翻一次身时,长长的红色尾鳍甩得格外带劲儿。
李好问见状,凝神感受小红鱼连翻两次身的时间间隔。他本已有些基础,此刻摒除心头一切杂念之后,渐渐将这“一盏茶”的时长铭刻在心中,成为他的心灵本能。
诡务司中其他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了这位对秋郎中施救。
他们大多紧紧地盯着秋宇,心中期盼着秋宇身上能够发生他们想见到的变化。
但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李好问始终站在秋宇榻前,一动不动;秋宇也一如既往地闭目安眠,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
至于李贺抱来的那盆兰草,还是那副老样子,两枚修长柔韧的叶片弯出优雅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
天色一点点暗沉,终于全黑。
诡务司廨舍内一片静谧,唯有正堂灯火通明,但里面除了偶尔有几声焦急的呼吸声,没有任何人说话、走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章平觉得这么多人一起等着也不是事儿,禁不住出声想要招呼叶小楼、卓来等人,先去吃饭,轮流休息。
谁知叶小楼忽然抓住章平的胳膊,抓得又快又狠,在他耳边道:“看那盆兰草!”
章平视线转向那盆兰草,顿时也呆住了。
一枚崭新的叶芽似长剑出鞘般,从老茎中迅速生出,色泽嫩黄,转眼便成了翠绿,与另外两枚老叶一道,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就在章平等人要惊叹的时候,一串细小的兰花骨朵悄悄探出,无声无息地开放,花瓣洁白如雪,花蕊金黄,香气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卓来呆看了半天,轻轻地叹道:“单看这盆蓝草,怎么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样子?”
“确实!”李贺摇头晃脑地地道,“我这一盆是夏兰,通常在四月末五月初开花。如此算来,秋郎中和他身边这盆鲜花,已经飞快地度过了半年时光。”
卓来脸上顿时浮起笑容,连说这太好了。
“但是当初葛老说过,秋郎中的伤势,要养百年才能复原,”李贺本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精神补充,“所以距离秋郎中醒来,还有九十九年半!”
章平:……
叶小楼:……
吴飞白:……
卓来:……
他们齐刷刷地抬头望天:此刻,我们的母语是无语。
这时李好问刚好歇了歇。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看见这么多人一起拥在身边等待着,忙笑道:“是我疏忽了。大家都去歇着吧,没必要都在这儿守着。”
然而章平他们一起拥了上来,都是满怀惊喜,望着榻上的秋宇。
秋宇并未有太多变化,甚至胡子与指甲都没有长长。他呼吸匀净,脸色红润,状态颇佳。
“我之前一直在尝试只加速秋郎中痊愈,而不是让他跟着一起迅速变老,竟然真的成功了。”
刚才李好问在尝试的时候才想起这个悖论,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正确途径。
“刚开始确实是慢了一点。但之后会快起来的。我想:再有几日工夫,秋郎中就能醒来。”
“那太好了!”章平的欢喜简直难以形容,“秋郎中能赶上与我等一起过年了!”
李好问一想:今日是腊月二十一,那可不是正好能赶上年节?
“太好啦!”卓来拍着手,一蹦三尺高。余人脸上也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大家都去休息吧!不必都在这儿守着。”李好问神色也颇为轻松,微笑着道,“到时候给我送一些食水就行。我打算在这儿寸步不离地守着秋郎中,直到他醒来。”
章平哪儿肯只留李好问一人在这里,他飞快地排出了一个值班表,此间众人也马上都答应了。这样,在秋宇的治疗室里,除了李好问与秋宇两人之外,始终会有另外一人守着,确保能够满足李好问的所有需要。
值班表一出,众人即刻遵照执行。
而李好问也趁着自己因为“三花聚顶”而体力充沛的机会,抓紧时间为秋宇治疗。
于是,秋宇身边的那盆兰草,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一晚过去,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春秋,那盆兰草早就成了上了年纪的老根,甚至还让李贺分出去几枝,移种在新盆里。
而李好问自腊月十三那天离开大中二年前往天授元年,直到腊月二十二日,就再未回过敦义坊的宅子,也没向卓来打听过妈妈和妹妹的情形——但他相信,那两位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他太过担心。
腊月二十二、二十三两天,诡务司便在这既充满希望又焦急等待的气氛中度过。
腊月二十四那天,王宗实找来了诡务司。
见到久未见面的李好问,王宗实激动得快要哭了。这位宫中的内侍总管一向知道诡务司的人有些本事,所以着意结交,与诡务司的人走得很近,算是做了一些“先期投资”。
因此,宫中估计也就属他最希望李好问等人平安,毕竟不想见到先期投资打水漂。
“李司丞,您既已平安回来,那还是去宫里走动走动,拜见圣人吧!咱这就去替您通传。”
李好问抱歉地摇摇头:“对不住,我还真不能离开秋郎中。”
这并不是什么借口。在这几天为秋宇治疗的过程中,李好问发觉,疗愈进度的忽快忽慢对秋宇的身体有很大影响,会阻碍他复原,甚至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因此在过去的三天里,李好问几乎完全不眠不休,全力施法,用“指定加速”帮助秋宇康复。而诡务司众人则合力组成后勤队,三班倒地照料他们二人,全力支持,就等着秋宇醒来。
要李好问抛下秋宇,这时候进宫去见李忱——对不起,这不可能。
王宗实一听便要哭了:“我的李司丞呐,您真的不能再这么撩虎须了。要知道,上回韦相已经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过您一回了。好在圣人大度,没将这事往心里去,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上次,咱家也是顶住了天大的压力,才让李协律他们代替您入宫……后来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圣人非常希望能听听您的意见……”
但无论王宗实怎么说,李好问就是不答应。他心里自有一杆标尺,衡量什么事最重要。
最终王宗实只能无奈放弃,道:“圣人那边,咱自会替您说明。但旁人说嘴,咱也没什么办法……”
他忽然想起一事,赶忙道:“对了,李司丞,有一个好消息向您转告。
“杜美人在宫中,最近可是受宠得紧呢!”
“杜美人?”
李好问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是谁——他最近太过专注于“时光术”的升级和对秋宇的治疗,几乎将杜依梅是谁都给完全忘了。
而王宗实却牢牢记着杜依梅与诡务司的关系,借此机会,向李好问等人示好,说起杜依梅近日在宫中大受宠幸,圣人对她似乎极为迷恋,几乎每晚都会召她入寝殿表演软舞,并对杜依梅的容貌与舞姿大加称赞,认为无出其右。
李好问闻言沉思片刻,隐隐约约地他觉得着可能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但杜依梅天性热爱软舞,入宫乃是求仁得仁。他也没法儿说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将这个消息告知楚听莲。
他沉思一阵,点头道:“王总管,是我欠了你这个人情,多谢。”
他转身要去寻章平,再送一些诡务司的“土特产”。王宗实已连忙站起道谢,说:“近日宫中晚上不太平,咱们这样的人即便晚上不值夜,也难睡一个好觉。贵司的‘安神丸’乃是馈赠佳品,人人都求的。”
听了王宗实的话,李好问有心多问一句:宫中的情形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下一篇:谈恋爱不如许愿[快穿]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