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心作画,心里惦记着沈煦川什么时候能到。
这种有盼头的感觉还是头一次,他觉得蛮新奇,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惬意。
他这个人从不过生日,他讨厌计算时间,不过他愿意花时间为沈煦川庆祝生日,只因沈煦川喜欢凑热闹。
这件事他告诉了海丝特,也告诉了时笙,经理人和徒弟联手帮他策划庆生流程,比他这个当事人积极多了。时笙准备鲜花和蛋糕,海丝特负责预定餐厅,为他们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
不止如此,海丝特自告奋勇地帮忙照顾小九斤,体贴地为两人提供二人世界。
一串密密麻麻地流程塞进许青沉的耳朵里,他听了各种安排之后,兴致缺缺地掏掏耳朵,说:“随你们吧。”
“.......”海丝特和时笙双双无语。
时笙拉着海丝特来到走廊,悄声说:“也许他们另有安排,师父和..咳咳..你知道上次盗画的事吧,他俩那天玩游戏来着,说不定这次也...”
海丝特立马悟了:“原来是这样,我知道该准备什么了。”
下午两点多,画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许青沉刚刚和沈煦川通过电话,以为是对方到了,回应的声音比往日听上去兴奋:“少爷,进来。”
“呃..师父,”时笙鬼鬼祟祟地探进头,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我来给您送东西。”
许青沉在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蹙眉道:“什么东西?”
时笙推门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献宝似的说:“海丝特小姐为您和师哥准备的,都是一些特殊的服装和道具,东西是全套的,有空少穿的,机长穿的,国内国外的款式齐全,我推荐你穿吸血鬼那套衣服,一定很有感觉,还有两套宇航服明天才到,敬请期待!”
在徒弟一脸等夸奖的神情中,师父面无表情的指向门口,一个字:“滚。”
时笙抱着一大堆服装和道具,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被沈煦川撞见,他把时笙拦在楼梯口,饶有兴趣地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时笙一脸可惜地解释了包裹里的东西和用途,最后叹道:“师父不喜欢,我只能给海丝特小姐送回去。”
“别呀!”沈煦川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他不喜欢我喜欢,你送到我家里去,我们留着慢慢玩。”
“好嘞,师哥,”时笙还不忘说句,“生日快乐,大家等着给你过生日呢。”
“谢谢。”
沈煦川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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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一到场,四面八方来送祝福。
所有人聚集在许青沉的画室,偌大干净的房间站着一排人,除了海丝特和时笙以外,跟沈煦川关系好的队友也来了,其中少不了Barry,他负责照看九斤,抱着孩子站在沈煦川旁边。
奔奔是寿星,小九斤意外的被冷落,但是她很开心,搂着Barry的脖子问东问西,已然被欢快的气氛感染。
海丝特推着蛋糕走到沈煦川面前,组织大家一起唱生日歌,提醒沈煦川许愿望。
沈煦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我的圣母图,我的圣母图,你快回来~~
他在心里叨咕半天,一睁眼,看见许青沉站在他对面,正微笑地注视他。
相比许青森*晚*整*理沉安静温和的模样,积极热情的海丝特更像是他的恋人。
“奔奔!你许的什么心呀?”小九斤学着Barry教她的话,扒着沈煦川的肩膀想知道答案。
沈煦川收到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不好意思说实话,随口扯个谎:“我希望车队拿冠军!”
“说实话。”许青沉即刻揭穿他。
画家在这片区域似乎有着天生领导人的气质,不咸不淡的嗓音一响起,莫名的压到一众嘈杂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包括喋喋不休的小九斤,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青沉和沈煦川的脸上来回移动。
沈煦川飞快地撇了下嘴:“说出来就不准了嘛,好吧,我希望找回圣母图。”
许青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想不到沈煦川还惦记着失窃的事,看来这件事给了沈煦川不小的压力,导致最近身体素质都下降了。
“圣母图没有,圣男图倒是有一幅。”许青沉开起了玩笑,缓步走到沈煦川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对方的手,脸上飞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他用温暖的眼睛盯住沈煦川的眼睛,说:“真是个傻瓜,一幅画而已,至于让你这么焦虑吗?”
沈煦川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垂下眼睑低声说:“怎么不至于,海丝特说有八位数..”
“你就知道钱。”许青沉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惹来围观的吃瓜群众笑出声。
许青沉不在乎旁人的反应,接着说:“我别的不会,就会画画,再给你画一幅不就好了,多么简单的问题。”
沈煦川无语:“说的容易,你什么时候画?”
“现在,三秒钟搞定。”
许青沉说完往后瞥一眼,视线与时笙的撞上,时笙接到信号,快速点下头,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你吹牛。”沈煦川笑着说,以为许青沉在开玩笑。
许青沉牵着他往前挪两步,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这时候,时笙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师父的新作搬到正中间,防尘布顺势取下,在一众惊讶的唏嘘声中,许青沉的手从沈煦川的眼前挪开,还他一片清晰的视野。
沈煦川的注意力被面前的‘自己’牢牢锁住,当场愣在那里,接下去是更厉害的屏气止息,思想不敢开小差,周围的惊叹声已经被他自动屏蔽,他的手都要痉挛起来,前面不到三米远的距离他看见了熟悉的身躯和面孔,被装在另一个世界里。
许青沉从不让人失望,画风永远是如此的神奇又难以捉摸,像又不像,每一毫米都描绘的那么细腻,但却给人一种虚化的幻象,重视画意的传达,摒弃一切花里胡哨的雕琢和粉饰。
画中的男人被类似海藻的漂浮物包围,赤/裸着上身,私/密/部位被薄纱一般缥缈的雾气缠绕,腹部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少数人才知道那道疤痕的用意。乍一看男人是躺在水中,仔细看又像是漂浮在青灰色的烟雾中。他的双眼半阖,脸歪向一侧,表情难以定义,有人觉得他很惬意,有人觉得他在隐忍,还有人觉得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像黑暗中沉睡的精灵,也像在水中自如的人鱼,他是人类之子,他象征着所有。
令人浮想联翩的画作,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沈煦川并不知自己看了多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不过他听得见许青沉在说什么。
许青沉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像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声音:“生日快乐,我的少爷。”
一句祝福的话,唤回了沈煦川离家出走的思绪。
他缓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凑到那幅油画跟前去欣赏,七嘴八舌地在讨论,只有他和许青沉还留在原地。
他俩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没人再关注他们。
沈煦川的身心霎时被喜悦包围,他激动地抱住许青沉的胳膊,整张脸通红:“老许,是送给我的,对吧!”
“你喜欢吗?”许青沉很认真地问。
沈煦川不停点头:“当然!我喜欢,你画的是我对不对?”
想不到他还怀疑,许青沉为此皱眉:“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沈煦川很诚实地说出真实感受:“只能说你太牛了,我看半天,感觉特别神奇,第一眼觉得那就是我,毋庸置疑,可是多看两眼又觉得不太像我,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形容不出来,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两个字,高级!”
“高级?”许青沉微眯眼眸,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词,不过很快笑了,并不打算在这种事上纠结。
沈煦川笑容含蓄:“我平时还是比较接地气的嘛。”
许青沉表示赞同地点头:“可以这样理解,画中的人物拥有了你的灵魂,他是你的影子,而你才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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