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沈煦川依旧操着那天真的腔调,“我愿意听你讲话。”
这句话似乎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可传到了许青沉的耳朵里变得有些特别。
他的脸色对比方才缓和许多,轻声道:“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我需要足够的个人空间,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
沈煦川单手支着下巴看他:“对我来说好难。”
许青沉道:“没人强迫你必须留下来工作。”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说服海丝特的,难道仅凭一道黑乎乎的菜?
沈煦川拍了一下掌,笑道:“我最喜欢克服困难,许善人,我不会打扰你的。”
许青沉的眼里充满怀疑,下巴都绷紧了。
沈煦川用食指弹几下咖啡杯,道:“别这样看着我,咱们换一话题,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许青沉下意识的想逃跑,眼睛躲避对方的视线。
沈煦川才不会给他机会,接着尾音立刻发问:“许善人,你为什么来C市定居啊?”
“C市的人最独立,思想开放,没有太多家长里短。”许青沉如实回答,喝一口咖啡,补充道:“我母亲是本地人。”
“你跟母亲姓?”
“嗯。”
“你喜欢游泳吗?”
“不会。”
“那你想看世界杯之类的赛事吗?”
“不想。”
“许大善人,请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安静一会儿。”
沈煦川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没门儿!”
许青沉只是默默地瞅着他,视线平静而坚定。
半晌,沈煦川泄气似的往桌上一趴,只露出半张脸,声音含糊地说:“许仙儿,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煦川不乐意地撇嘴,发呆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许青沉丝毫不嘴软,保持着某种矜持的神情说:“我之前在S市停留一段时间,那里的人太热情,我无法适应,我很害怕碰上以关心的名义对别人私生活刨根问底的那种人。”
说到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瞥一眼沈煦川,轻飘飘道:“来到C市,还是没躲过。”
沈煦川:“......”
沈煦川将指关节掰得嘎嘎响,眯着眼眸说:“你啥意思?”
许青沉低垂了目光,发现杯子里的咖啡见底了,不答反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与工作有关的。”
“我真是找虐才会跟你坐下来聊天..”沈煦川不满地嘀咕,“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喜怒无常。”
许青沉闻言笑了,说:“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去忙了,你也该准备午餐。”
“许善人,最后一个问题,”沈煦川伸出一根手指,“你的咖啡豆在哪买的?”
“牙买加蓝山和一种哥伦比亚深度烘焙豆子的混拼。”
话落,许青沉拿起杯子离开座位。
他真的很高,身材偏瘦,但不会给人直愣愣的感觉。
沈煦川时常在私下里羡慕这种体型。
许青沉走到卧室门口,想了想,回头说:“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五磅。”
沈煦川感到意外地眨眼,飞快地对他粲然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
许青沉也笑了,笑意第一次涌入眼底。
在沈煦川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很少笑,天然的有一种沉郁的神情,当笑容绽放时那种沉郁却忽然有了无限魅力。
“真奇怪,刚才还凶巴巴的...”沈煦川低声嘟囔,眼里都是不解。
--
午餐吃的盐水鸭和西式炸土豆饼,不用怀疑,稍微有点难度的都是外卖的功劳。
话说回来,沈煦川真的有认真学习烹饪,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他在厨房忙活了几个小时。
这个过程并不太平。
沈煦川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总是一副快活高兴的样子。
许青沉则是用留声机播放古典乐曲来回击,最后是两败俱伤。
一个说:“你到底是说还是唱。”
另一个反驳:“这是说唱!”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急了:“大哥,来点有节奏的行不行!我觉得自己在哀悼室!”
对方态度决绝:“不行。”
经过眼神的交流抗争,两人决定各退一步。
声音统统消掉,消消停停的吃饭。
午后的时光总是惬意的,困乏席卷每个人的身体。
沈煦川这只好动又调皮的小狐狸可算倒了,找个遮光的地方躺下就睡。
他睡觉的模样出乎意料的乖顺,姿势似婴儿,侧着身体微微屈膝,两手合十垫在脑袋下面,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意。
许青沉在屋里转两圈才找到他,想不到他会钻进两幅巨幅油画中间,长度刚好把他的身体挡住。
“真会挑地方。”许青沉语气极轻,怕把人吵醒似的,同时为自己的体贴感到惊讶,不由得小声道:“他要是有我一半识趣就好了。”
讨厌沈煦川的笑声吗?
许青沉在心里问自己,他看着沈煦川嘴边的笑意,对方之前的笑声还总留在他的耳畔。
他不讨厌,只是还没习惯,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像鸟儿一样清脆的笑声。
--
沈煦川连着一周准时到岗,每天的菜系暂时没有重复,能吃或不能吃要看运气。
清晨早早的来,晚上早早地走,中午吃完饭偶尔会睡午觉,有时缠着许青沉喝下午茶或咖啡,还闲不住的把剩下两袋咖啡豆都磨成粉。
多数时坐在雇主旁边看雇主画画,会故意找茬批判画风有多么多么怪异,也会支撑不住地闭眼睛睡着,就那么毫无戒备地躺在人家身侧。
以上是许青沉对新来的小时工的初级评价。
这天下午,室内一片明亮和谐。
沈煦川拿着拖把在擦地板,从左擦到右。
许青沉则是悠闲地喝下午茶,膝盖上放着一本软皮书,客厅角落的音响在播放轻柔的爵士钢琴独奏,让宁谧的午后与暮色交融。
两人时不时地眼神交流一番,谁也不跟谁说话。
前几天还经常露笑的雇主,这几天又恢复高冷姿态,端着冷冰冰的架子指使小时工干这个干那个,如果有意见,就会把合同拿出来点点上面的工作内容。
真是吃准了沈煦川暂时还不想离开的小心思。
“真不公平..”沈煦川擦着擦着擦出脾气来了,干脆将拖把放回浴室,然后迈大步走到许青沉面前,抱着肩膀俯视男人。
许青沉原本闭着眼眸思考事情,听见有人靠近,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日光下他的眼睛更显得特别,犹如巫师般的眼睛严肃。
“晚上吃什么?”沈煦川气呼呼地问。
许青沉不明白他生哪门子的气,若有所思地摩擦着鼻子,想了想说:“来点蔬菜沙拉,简单点就好。”
“家里没菜了。”
“嗯。”
就嗯?
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沈煦川怒气更盛。
“走!”沈煦川忽然握住许青沉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跟我去超市。”
“什么?”许青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煦川温柔地施展了一点点蛮横,其实更像撒娇:“快点,跟我一起去买菜。”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许青沉那为艺术而生的脑子想不通。
“走吧,出去逛逛,”沈煦川几乎是抱住男人的胳膊往上提,“自己在家待着多没意思,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楼上楼下的跑,你也要做点什么才对。”
许青沉被迫起身,用手背掩住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我给你工资,为的就是..”
“别犯懒,也别跟我装困,”沈煦川不允许他说完,拽着他就往门口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你别想逃,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你该吹吹风了。”
上一篇:小行星创地球
下一篇:我能听见直男室友的心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