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27)
君琂出去应付的时候,其他两位皇子敏王与靖王也都站在花厅里,对着一副梨木时令屏风探讨。
几人见到君琂,都俯身一礼,唤道:“君太傅。”
君琂复起后,皇帝令她教皇子们的学业,其实就是个幌子,人人心里清楚,心照不宣。最小的九殿下李瑾都已及笄,学业更是谈不上的。
皇帝就想将人留在长安城,太傅一职看似是虚衔,但调动性很大,皇帝不能打理朝政时,太傅可代为管理朝堂。因此,这个官位令蔺相一党无法反驳。
厅中的屏风不过是应景的,上面最惹眼的就是题词,几人在讨论出处,秦王信誓旦旦道是当代大儒所写;他历来强悍,刻意打压弟弟。
敏王李晖排第三,上面是位早已出降的公主,他手伸得很广,暗地里敛财,长安城内的织造与各处酒楼,包括外面的盐运都有他的产业,那些东西是朝廷的底,他顺手就捞,也没人看得出来。
他摇首不应,道:“我看就是位寻常人所写,你看笔锋张扬,压不住的气势,初出牛犊不怕虎。”
唯独靖王没有说话,负手而立,一双眼墨色湛湛,他比李瑾大四岁,皇帝的六子,在两哥哥前头他不占任何优势,今日过来无非是他母妃要求的。
他不说话,添了几分帝王家特有的气定神闲,秦王见不得他这样,蹙眉道:“六弟好像知晓出处,哥哥见你胸有成竹的样子。”
靖王显出被迫的模样,低声道:“大哥,六弟觉得这句词像是代王兄所写,她的字迹就是如此张扬,与皇祖父像了几分。”
君琂微微一怔,三人同时看向她。厅里顿时寂静下来,其他人也走过来观望,君琂笑道;“这是阿齐题着玩的,没想到让三位殿下看到了,这幅屏风本搁置在库房,许是婢女疏忽拿错了,臣命人撤出去。”
她匆匆命人撤去,眼中的眷恋显而易见,众人也能看得清楚,对于当初那件‘迷惑废帝’的婚事,俱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君琂是个心性果断的女子,成亲这样的大事,怎会儿戏,多半还是动情的。
李瑾来时恰好见到婢女搬着屏风不知去何处,她脚步一顿,先冲着君琂行礼,盈盈笑道:“君太傅。”
君琂离去的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妆容精致的少女,眼前晃了晃,这样明媚的少女看着娇艳,但若与卫长宁比肩,只会显得光芒暗淡。
李瑾站在台阶下微微错愕,她看到君琂眼中冰湖凝结般的寒冷,让她不禁慢慢挪退半步。君琂匆匆离去,她看向几位兄长,状似天真道:“你们惹怒君太傅了?”
三兄弟对最小的妹妹都保持着警惕,九殿下虽说最小,可母亲却宠冠后宫,不可小觑,定会是他们夺嫡的路上一块绊脚石。
靖王年龄最小,先道:“是因为代王兄的题词,太傅触景生情了。”
李瑾了然地点头,附和道:“太傅确实对代王兄念念不忘。”
秦王嗤之以鼻,显然不认同,面上没有多大的表示,转身去屋内同其他朝臣谈论其他事。
君府前院很热闹,隐隐约约地传到棠居,卫长宁静静地坐在窗下,小侍女捧着本书在读给她听,读着读着字就不认识,停顿下来,卫长宁适宜地提醒她。
侍女唤阿冉,十五六岁正是花样的姿容,读过几年书就被林璇招来给卫长宁读书,她读得磕磕绊绊,自己也过意不去,经卫长宁再次提醒后,她忍不住道:“姑娘既然自己会背,我就不读了吧。”
“好。”卫长宁应允,她没有心思去听书,耳畔都是外面的喧哗声。君琂很少过来,大多时候都是阿冉读书陪她打发时间,她喜欢坐在窗下,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金乌西沉后,阿冉端着晚饭进来。
卫长宁闻到淡淡酒味,眉眼拧起,“君先生饮酒了?”
阿冉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君琂,将碗碟放置好后,识趣地退出去。
卫长宁自己吃饭不用旁人帮忙,君琂方将客人送出去,想起棠居的卫长宁,顺道过来看看。屋内都是经过改制的,不会随意让人磕着碰着。
卫长宁对于外面的事都不清楚,阿冉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君先生来了,她自然要问一问,她握着筷子,“先生,陛下那里的事可曾解决了?”
君琂方坐下来,见她握着筷子眉梢竖起,小巧的鼻尖尤其可爱,她下意识道:“什么事?”
她在装蒜,不过卫长宁并不计较,又道:“自然是先生入后宫的事?”
“林璇没与你说,我如今官列太傅。”君琂多饮两杯酒,头有些昏沉,她扶额望着卫长宁吃惊的表情,看来林璇什么都没说。
卫长宁笑了笑,有些狡黠,自己咬着蔬菜,没有接过话题,依照君先生的能力,定会安然解决这件事的。
她微微展露笑颜,樱花的唇角微微蠕动,发髻上的极小明珠跃入眼底,君琂道:“你怎地如此开心?”
“我替君先生开心。”卫长宁乐道。
君琂被她发髻上的明珠晃得头晕眼花,伸手将发簪抽下来,道:“沈从安还有三日就到长安城。”
她出手很快,卫长宁伸手摸上自己的发髻,不大明白她方才的举措,听闻沈从安的名字,她才开口:“先生可知我父亲那里如何解决魏明的?”
提及卫怀慎,君琂讽刺道:“魏明离开长安城,其余照旧。”
“也在意料之内。”卫长宁并不显得诧异,杀人诛心,今日此举,不过令她这个父亲心里扎根刺而已,怎么拔,就看以后他怎么做事了。
“我会替你命人盯着魏明。”君琂道,莹白的指尖摩挲着明珠,轻得像羽毛拂过,她好像能看到一阵发丝间的香味。她忍不住抬眸看向卫长宁晶莹的面孔,她垂首咬着碗里的蔬菜,很是乖巧。
侧颜与代王像极了,五官如美玉生晕,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又因饮酒的缘故,身上都是热的,只有指尖发冷。卫长宁猝不及防地被人摸脸,僵在原地。
君琂见她呆呆不动,得寸进尺地摸上她的耳垂,微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生愉悦。
林璇进来时好似就像在做梦,见君琂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忙走过去拉开她的手,冲着卫长宁歉疚道:“君先生酒醉了,我扶她回房。”
她迫不及待地唤阿冉进来,两人一同扶着酒醉的人出去。卫长宁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耳垂,好不容易地肌肤之亲,就被林璇给搅和了,她脑子里浮现君先生酒醉的模样,可惜她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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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
李瑾往君府跑得很勤快, 三天两头一趟, 沈从安进君府的时候就被她撞到, 两人对视一眼, 沈从安后退两步,朝她行礼。
林璇笑着解释道:“这是府医, 刚请来的, 等着去见见太傅, 要不殿下先请。”
李瑾大方道:“宫里多的是太医, 民间的大夫哪有他们医术好,不如我去命太医时常来请脉。”
这安插人脉的手段愈发高明了, 林璇在前引路, 一面道:“府里也有下人生病,这也是方便他们, 若遇到急病也便利。”
李瑾这样一听, 就不再说话了。
阿冉恰好过来引着沈从安去棠居。
沈从安是被人拖过来的,一路上快马加鞭,累的他一把老骨头都散架了。进了棠居后, 看到卫长宁一身女装, 娴静端庄,他走过去粗暴地扯过她的手腕,凝神一探, 道:“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有没有找大夫。”
卫长宁笑道:“他们不如沈大夫医术精湛,我这双眼睛恐还要拜托沈大夫, 听闻您爱长安城的百花酒,一杯就可品出有那些花酿制的。听闻您要来,我早早备下了。”
这是陆琏说的,沈从安曾居长安城,最爱醇馥的百花酒。
蛇打七寸,沈从安被她这般捧着就不好说话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骂捧人的孩子。他提笔写了药方,一面道:“早就说过药材不好求,既然是君府,陛下近前红人,想来也是能办到的。”
沈从安一口气写下药方,递给阿冉,道:“照单将药,有药就有眼睛。”
阿冉脚不停地给林璇送过去,屋里的君琂被李瑾缠上了。林璇想起君先生酒醉去抚摸那个孩子的画面,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对。药材事关重要,她只好亲自去药铺。
她拿着药方跑骗整个长安城都没有找到沈从安的药,回府时天色都黑了,沈从安惬意地对月饮酒,口中嘀嘀咕咕:“玉桂、石榴,还有长安城内的丹桂……”
林璇听他报出一串花名,走过去,朝他抬袖一礼,言道:“沈大夫,您的药长安城内的药铺也没有。”
“我白日就说过,有药就有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有什么办法。”
林璇又道:“那您可知何处有药?”
沈从安道:“长安城乃是帝都,自然有药,你找不对地方罢了。”
林璇明白她的意思,忙去书房找君琂,言明沈从安的话,道:“许是太医院有药。”
君琂接过药方,上面有样药材被用红笔勾勒出来,她用白纸抄录下来,颔首道:“我明日去太原院寻药。”
第二日就去了太原院,接见君琂的是院正,知晓她的来意后,立即道:“既然太傅需要,下官必给您找来。”
但看过药名后,微微摇首道:“此药出自天竺,鲜少会有人用到它,不如您将药方给下官,下官帮您斟酌下,以其他药物代替。”
药与药不同,换药会错了药性。君琂想起沈从安的话,拒绝道:“此药当真没有?”
医正略显为难,直言道:“天竺多年前曾以此药上贡过,一直在院里,前些日子长秋宫将此药全部拿走给皇后殿下入药了。您也知晓皇后的境况,身体常年不好,下官等也不敢去打扰,您若真想要,可去长秋宫试试。”
长秋宫不是一般宫苑,人人都不敢上前。君琂心中思忖了须臾,转身去长秋宫。
她是太傅又是女子,宫苑之地也可去得。她去长秋宫外递了拜帖,就静静候着。
冬日的风带着凛冽,君琂出来匆忙未曾想到会入宫,站在外面有些受不住寒风。等了许久也不见长秋宫开门,她极为维持着如常的模样,四肢冻得僵硬。
王贵妃得知消息后,不知她有何事要见皇后,但被拒在门外,就巴巴地过来,毕竟她早就起着招揽之心。赶到长秋宫外的时候,君琂依旧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