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纨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用力磨了磨后槽牙:“我怎么教徒弟,还轮不到你多嘴!”
他敛眸瞅了眼狼狈兮兮的陆杳和他怀里的小火牛,声音低沉,“先走。”
眨眼间猩红烈火燃起, 灼尽地面上的寒霜,薛獒似乎是想起那段百年前的可怕往事,连蹦带跳地往后缩了几步,被陆杳拽住,“走!”
幽蓝寒冰再度涌来, 霜隐剑悬在徐清翊身侧, 剑周聚集霜雪,随其素白袖袍飘逸,他持剑往前一斩, 剑气夹杂冰雪掀起泥土, 在地上斩出一道坑壑, 直直挥向火光。
烈火缠在青年身上,他阴沉着脸,眼里漆黑一片,火自背后爆发成生着巨角的虬龙,对着斩来的剑气发出咆哮, 口中源源不断的焰火与冰寒相对, 两股力量誓死相抵, 谁也不让谁!
“好家伙!贫道还从没见过这等斗法大场面呢!”
尽缘想看个戏,被薛獒拎着衣领子就拖走了。
徐清翊全身气势骤然放开,冰霜结成错综复杂的九宫法阵,月白寒气绞在其身侧,他脚尖轻点,握剑俯冲来,霜隐变为多层剑影,齐齐扎进虬龙口中的烈火里。
极寒剑影刺来那刻,苏纨抬指凝出火盾,盾面金光纹边闪耀,中心呈阳火,眼看二者相撞,余波在其中劈开,残风汹涌,挂在场内的帷杆与旗帜碎成粉末。
二人表情不着痕迹地微变,转而消失不见。
寒毒没发作的徐清翊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哪里还有当初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是有点意思。
苏纨嘴角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出古怪的幽芒,他翻起手掌,掌心金光夺目,光流细细交织,定睛一看,是两条燃着火的金龙。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浮玉山处,两个少年蹑手蹑脚地走到山门前,忽然闻见山石裂开的动静,愕然昂首,只见插在山门石缝里的赤煊剑颤动了起来,紧接化成一束火光,猝然隐去。
“这?”
立在前侧的人感到吃惊。
“宁师兄,别看了,快走!”
身后人拉起他就往山门外跑。
黑夜漫漫,城内寂静无声,唯有武场尘土飞扬。
那只白皙手掌里交织的金龙绕了两圈,一把冒着火光的带着银电的赤煊金光剑便自掌心浮现,剑身白赤金三色相混,映出其主那张桀骜且轮廓锐利的脸。
他像是狠戾的鹰隼,气场危险而阴诡,眸里略带玩味,死死盯着前方冷傲孤清的白衣道人,仿佛下一刻就能在他如雪般的袍子边撕出鲜红的裂口,再将他脖颈折断,碾进血泊里。
“徐清翊,现在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苏纨手指一收,剑柄自发落在手中,赤光刺眼,那身玄云灰金银绣线细锦长衫边是融融炽焰,衬得其是黑夜中升起的烈日,光照四方。
眼前这一幕,又使徐清翊记起了他刚登上掌门之位时,这人气势汹汹来他伏笙殿里逞凶斗狠的恶狼模样,他眸色深暗,青丝随着寒气绽露而飘浮,霎时提剑覆面,剑指逼出冷光抹过霜隐,银剑上映出他一双寒厉寡情的眼。
南风乍停,一灰一白两道人影挥剑朝对方刺去,月白与赤红碰撞,土地震颤,飞沙走石,一旁的弟子被波及倒地,翻滚了好几圈。
“师尊!五师叔!”
清脆似莺啼的声音传来,面带煞气的二人正要使出绝杀,那少女不顾自身安危硬冲了进来,“我打听到那失踪的几人有何共同之处了,这次定能把三师叔的残魂给找回来!”
见嫦姝如此鲁莽行事,苏纨与徐清翊神色一变,连忙收回即将爆发的真气,不然这丫头就成了他二人手下的惨死亡魂,到时候要找的残魂可就不只她三师叔了。
赵余涯本是跟着嫦姝一起来的,猛地撞见这两虎相斗的名场面,忙心惊胆战地背过身,嘴里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莽撞灭裂!”
“不知死活!”
两道怒喝声一左一右进耳,嫦姝委屈地撇撇嘴,小声道:“弟子不也是为了尽快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吗……”
苏纨见她顶着两道真气冲过来还分毫未损,一时以为是徐清翊先出手为她结了层护体法障,这才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徐清翊也皱眉审视少女一眼,随后目光极快的在他身上做了半秒的停留。
嫦姝不懂他二人此时的心思与自己有关,只想着让他们两莫要出手相斗,于是摸了摸耳朵尖儿,像是不经意地挪到她师尊和五师叔中间,用小小的脑袋顶着两道凶怒的目光,语气尽量平稳道:“这几日弟子去城中打听过了,据说那两位失踪的公子,都有过一段余桃韵事,二者皆因地位悬殊,族门不允被拆散收尾,闹得死去活来的。”
苏纨想到那迎亲队伍,眉头一皱:“既然死去活来,又怎会娶亲?”
“五师叔问得好,就在两家为这事焦头烂额之时,城主大人特地去帮着规劝过那两位公子。”
“他一劝那两人就不寻死觅活了?”
“嗯,他一劝就好了。”
“一个死病秧子还挺能多管闲事。”
苏纨冷哼一声。
大抵是听出他意有所指,徐清翊神色骤变,冷冷剜他一眼。
他目光幽沉地回视,刹那间又是风起云涌之象。
嫦姝只觉得头皮发麻,咬着牙拼命往上踮了踮脚:“对了,方才西街又出事了,是那祈家书生不知为何非要挑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办亲事,果不其然也被那红鬼掳走了,听说当时有好些道人都在场,却还是让它逃了。”
“不奇怪,它背后有同仁指使。”
“同仁?怎么会有道者与恶鬼为伍!对了,五师叔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徐清翊闻言淡淡瞄他一眼,末了又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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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烛火轻晃,在窗棂上映出少年端坐的影子。
炎火真气渡入到独角火牛体内,驱散险些要了它命的寒气,使它的气脉看上去总算平稳了些,身体也不跟着抖了。
“多谢师尊出手相救。”
陆杳规规矩矩地拱手,仰头望着面如冠玉的青年。
“你真是蠢毙了。”
苏纨毫不客气地斥责他一句,眼珠黑渗渗的,厉色骇人。
见他生气了,陆杳低下脑袋跪在地上,不安地用手指头绞紧了衣摆,闷声道:“是我给师尊惹麻烦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会听话的,师尊要怎么罚我都行……”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一眼,可怜兮兮道:“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扫到这家伙面颊上的伤痕以及血淋淋的右臂,苏纨眉头皱了起来:“你是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
“我……”
陆杳的心沉到谷底,好像整个人突然摔到一望无际的黑暗里,身体里的骨头碎成一段一段的,他嗫嚅着没有血色的唇,“我,我知道,我以后不会了,师尊再信我一次,行吗……”
“我没有不信你,也没有要赶你走。”
看着少年缩成小小的一团,身形微微发抖,他叹了口气。
这些话让跪在地上的人仿佛抓住什么希望似的,迅速抬起一双失神落魄的眼。
“说你蠢,是因为你连自己错在何处都不知道。”
他盯着少年那双略显疑惑的眼眸,负手走到窗前,缓缓道,“为隐藏身份而不顾性命,是大错。”
“师,师尊……”
陆杳没有料到他师尊会这样说,他一直以为师尊气得是自己隐藏得不够好,被鹤悬真君发现了端倪,且他为救独角火牛那时,的确是动了恢复真身的心思。
“阿杳,你惹得麻烦我都能解决。”
苏纨侧过身,衣衫轻晃,“可你若是死了,我就没办法了。”
他轻轻俯下腰,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敲了敲少年的额头:“还是说,你也想让我像寻莫秋折残魂那样,踏遍天南海北的去寻你的残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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