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霞电掣,明耀三清。流火万里,鬼无逃形!”
道人念出咒语,持拂尘飞身前来,召出一道疾驰电光破开浓雾,往马边劈来!
这狗道士究竟是劈鬼还是劈他?
电光「噼里啪啦」自头顶落下,苏纨脸色阴沉,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这该死的红鬼要是不在,他早抽出赤煊剑钉在那尽缘道士的脑门儿上了!
红鬼不会坐以待毙,用爪子揪住马鞍,暗暗掏出乾坤颠倒符文,嘴中念念有词,使地面轻微震荡,随后它携着一人一马,径直钻入地中,不见踪影。
那电光沉闷地打在地上,留下满地的焦印。
“差些让他坏了事!”
嫦姝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这道士一打扰,那红鬼会跳出他们设下的圈套。
街道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顶花轿,赵余涯依旧忧心忡忡:“红鬼既带走道君,我等又该如何知晓它去了何处?”
这个问题似乎一下子难倒了嫦姝,她心慌意乱地拿出传音铃,怔怔呆在原地:“完了,忘记把传音铃给五师叔了……”
赵余涯盯着她手上的银铃,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
她抓紧铃铛安慰自己,脑瓜子灵活地转动起来,再是灵机一动,马上御剑往醉春楼赶,“我去寻师尊,师尊必定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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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的醉春楼热闹不似往常,桌边唠闲话家常的都是楼中住客。
少女急冲冲地穿过厅堂,行至憩所,拐过几条长廊后,进了长赢庭院里。
院中北侧玄字阁房门前,几个水蓝道袍的少年恰好走出来,见到她忙问:“师妹,你去哪儿了?”
嫦姝有事要办,急着往屋里走:“出去散了会儿,师尊呢?”
“师尊不在里面,”她大师兄拦住她,并拿出传息婴短,“阁中只留下这个,师尊的意思是,让我等先赶回道门。”
“什么?”嫦姝看了眼他手里的传息婴短,上头「速回道门」的字迹的确是师尊的,“那二娃师弟呢?”
她想到了那个少年。
“管他作甚!”
她六师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我等听师尊的,快些回去就是了。”
嫦姝往天字阁望去,那处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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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昨日那骑马的新郎官为何如此眼熟,原来是赭玄道君。”
薛獒拿起一块赤豆萝卜糕,塞给坐在木案上的独角火牛。
它仍是小小的一团,用前肢抱紧糕点,看了眼出神的陆杳,奋力地把萝卜糕递给他:“来,阿杳!”
“我不饿,你自己吃罢。”陆杳摆摆头,又看向薛獒,“薛獒大哥,师尊说那红鬼或许会来找我,可我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它,它真的会来吗?”
“这才过了多久?”看独角火牛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薛獒把装着赤豆萝卜糕的碟子往它面前一推,“此事我知道些许,不过在那几个公子被掳走前,他们的心上人都先消失无踪,你的情况跟他们一比确实有异……”
“那我马上去寻师尊!”
他「噌」得一下从桌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急什么!”薛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也不想想赭玄道君是谁,以他的修为,说不定已经把那红鬼连同它的老巢一并给灭了。”
陆杳望向窗外,有只雀鸟从他眼眶里掠过,他轻轻说:“你说得对,是我的心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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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白日,天色却暗沉沉,雾气缠在挨挨挤挤的灰山灰石上,连草木带着种枯败破旧颜色,没精打采地生长,水里倒映出连绵起伏的山影,偶然从其间出现一抹艳红,如同水墨画里被洒上了一滴红颜料。
苏纨摘下胸前的大红喜花抛在一旁,对自己身在何处还是清楚的,所谓「天阴雾谷,鬼气幽森」,想必就是以「鬼」著称的雾洲了。
那红鬼用的符咒果然厉害,能直接穿梭地洲与雾洲两界,也难怪它每次都跑得这么快,可见这画符之人身上有点本事。
鬼界虽说不大,但既能容纳千万只鬼,定然也不是什么小地方。
他只是进了鬼界,还没到这家伙的老巢呢!
苏纨瞥向立在原地不动的红鬼,见它的脑袋忽是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半眯了眯眼,发觉它伸出爪子往前指了指,随后「嘭」的一下化为一片稀薄的红雾。
原来只是个分 身。
那阵雾飞快消融在天地间,苏纨往它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两座被浓雾萦绕的高山,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回过头看了眼丢在地上的红缎子喜花,原本的鲜红早被灰雾拢盖,不知什么时候,它也变成了一副破败老旧的颜色。
那匹从武界来的黑马怕是跟它属于同一个下场。
慢慢的,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雨水和雾气一起扰人视线,苏纨解开屏去自身真气的封印,指尖轻擦过掌心,一团烈火在大雾中被点燃,猛地往前扑腾过去,把雾冲散的同时,前方的路总算是看得更清楚了——各种各样的千疮百孔的石头,有的像在地上爬行,举起断裂的残肢发出惨痛的喊叫,有的是脑袋成了半个骷髅,还要跌跌撞撞地朝前跑,有的胸腔被掏空,露出外翻的肋骨,面目狰狞……
它们选择的方向,都是往外跑,即便皮破肉烂,残肢断臂,也非要逃出这形同阿鼻地狱一般的地方。
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面如死水,平淡到不起半点涟漪,没一丝犹豫就走进了那片怪石嶙峋里。
四周哪哪儿都是鬼气,越往里,各种死状凄惨的石像就越多。
他无心「欣赏」这些石像,只认为那红鬼太不敬业,想它之前抓来的那些凡人难道也像他一样被丢在鬼界,然后四处溜达?这不得吓得连命都没了?
按照它以往抓人的习惯来看,他都送了陆杳的画像过去,若是不出意外,陆杳此时应当也身在鬼界了。
苏纨看了眼右掌里的弯钩,慢条斯理地抬头时,眼中即刻多了道他极为熟悉的身影。
“阿杳?”
他稍稍有点疑惑。
那道身影在怪石中转过来,现出一张带着青涩笑意的脸,他敬慕又满眼欢喜地望向他,嘴角边的弧度不住扩大:“师尊。”
像是听见他唤他了,苏纨眼尾略弯,生出温润细腻,并负手往前走去。
看他过来了,少年笑意更深,亦快步朝他靠近。
在其身将停时,穿赤红衣袍的青年手起刀落,冒着火光的赤煊剑把眼前的少年一下劈成两半,其白皙的面颊仰起后,笑容陡然变了味,他眼似寒星,阴沉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冒充阿杳!”
被劈开的少年惨叫一声,变成一阵烟灰,散在层层雨雾中。
他刚想到陆杳,这鬼地方便能直接把人幻化出来,企图诱骗他,看来这就是它们一贯用的杀人把戏。
手中的剑化成纷飞的火星隐没,他满身寒厉,继续往前走,前方突然又冲出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个湖绿罗绸道袍的小道士,五官生得周正,瞧着似乎是有些面熟。
苏纨脑海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记忆回闪,这家伙的名字呼之欲出:陈……妄?
他眼神多了抹捉摸不透的深意,盯着一脸惊慌的绿袍少年,他看样子是受了什么刺激,状态癫狂,眼珠子红红的,深一脚浅一脚像只无头苍蝇横冲直撞。
由于他刚才可没想陈妄,再加上这家伙的状态一看就不是幻象,苏纨移步过去,一把捞住他的衣领子,双指点在他印堂上,助他清头明目,开窍定惊。
被人抓紧后,陈妄先是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尖叫,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直到被点了督脉经穴,他方才平静下来,身体瑟缩了一下,扭头怔怔看向来人,先是震惊再是欣喜最后却成了怯懦的退缩:“道,道君……”
这样的陈妄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傲气十足的少年不太一样,苏纨送开他的衣领,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衣衫袖口以及裤腿的位置破损严重,膝盖上沾着泥土和血迹,一双手亦是血迹斑斑,一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他自己受伤了,还是别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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