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魏豹还被蒙在鼓里,对章邯大喊:“哪里来的英雄?报上名来!别是打了自家兄弟。”
“呸!”章邯一张大胡子脸,本就生的凶悍,啐了一声,道:“谁与你是自家兄弟,我们家的狗子,都不生得你这幅模样!”
他说着,翻身下马,走到嬴政与陈慎之身边,拱手道:“大兄,三弟。”
章邯活脱脱一个马匪模样,这一声「大兄」,把羣臣吓成了惊弓之鸟,毕竟嬴政可是皇帝啊,马匪和皇帝称兄道弟,这是甚么情况?
紧跟着又听到章邯唤陈慎之「三弟」,这一声「三弟」,更是把群臣们吓成了「活脱脱」的惊弓之鸟。
马匪与皇帝是兄弟,皇帝与齐国余孽是兄弟,这是甚么惊世骇俗的场面?
有人从后面快速冲上来,排开众人,翻身下马,拱手跪地,恭敬的道:“君父!”
是公子婴。
公子婴奉命前去联络章邯,如今随着章邯等人一同赶回,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路风尘仆仆,如今天气不算热,只是微微回暖,公子婴的额角已经浸出薄汗,顺着鬓角滚落下来。
“君父,儿子来迟,请君父责罚!”
嬴政幽幽一笑:“不迟,恰到好处。”
魏豹登时吓得手忙脚乱,六神无措,自己的百十来人,对抗章邯的一千人,虽是不成体统的马匪,但足足相差十倍,如何了得?
场面登时反转,魏豹想要趁机逃走,当即调转马头,拨马便跑,他手下的魏兵一看情况不对,也想要策马冲突,硬闯出去。
“狗贼想跑?”公子婴一声冷笑,只不过他还未有出手,便听到「哗啦——」一声,好似甚么东西洒了。
只见陈慎之慢条斯理的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只布包,慢条斯理的解开,慢条斯理的将布包「哗啦」一撒,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顿时散了满地都是。
众人下意识朝地上看去……
“菽、菽豆!”
菽豆,也便是黄豆。
原陈慎之方才吃完了炒豆子,但他袖中还有一包生菽豆,菽豆是马匹的精料,陈慎之将菽豆洒在地上,随随便便一撒,那些马匹爬上又累了,见到平日爱食的精料,怎么能不撒欢儿,立刻低下头去啃食菽豆。
魏国早已亡国,虽很多魏国的士兵还跟随着魏豹,但是他们的马匹与武器,大不如从前精良,这些马匹鲜少受过严格训练,见到菽豆当即撒了欢儿一般,哪里顾得上其他?
陈慎之早便想到这么一节,因此有备无患,一包菽豆,便解决了魏国士兵。
魏豹使劲拉着马辔头,但无论如何,马匹就是一动不动,欢快的吃着满地的菽豆,气的魏豹一把松开马缰绳,跳下马背便跑,妄图冲出人群。
章邯哪里给他这个机会,立刻冲上,嘭一脚直接踹在魏豹的背心上,魏豹大吼一声,向前一栽,直接啃在地上,一嘴都是烂泥,马匪们一拥而上,将魏豹擒拿起来。
“有一只小老鼠想跑。”陈慎之突然开口。
是魏詹,也就是詹儿。
魏詹跟随着魏豹,因为年纪轻,说话也压不住头等,资历没有魏豹深厚,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存在感很低,此时魏兵大乱,魏詹便想要偷偷逃走,哪知道却没有逃过陈慎之的眼目。
公子婴立刻发现了想要逃走的魏詹,大步冲上去,五指成爪,去抓魏詹,魏詹感觉后颈一阵劲风,猛地侧身闪避,哪知公子赢这一下乃是虚晃,魏詹反而将自己送到了公子婴面前。
公子婴一把擒住魏詹手臂,反手一拧,魏詹吃痛,却狠下心来,好似想要放弃自己的手臂。并不粗壮,甚至纤细的手臂发出咔吧一声,但魏詹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好像断掉的手臂不是他的一般。
公子婴冷笑一声,出腿横扫,“嗬!”魏詹猛地被绊倒,仰躺摔在地上,疼的五脏六腑几乎移位,根本无法动弹。
公子婴快速压上,将魏詹押解在地上,冷声道:“还跑?”
魏豹与魏詹被抓,其他的魏兵几乎是一盘沙撒,很快成为盘中之物,全都被扣押起来,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陛下!”
有人喊了一声陛下,紧跟着,怔愣的人群终于从冬眠中复苏而来,纷纷大喊着:“陛下!真的是陛下!”
丞相王绾与廷尉李斯,赶紧从祭坛上走下来,趋步而来,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叩首道:“陛下!”
“拜见陛下!拜见陛下!”
随着王绾与李斯的拜倒,羣臣犹如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拜下,前仆后继,魏豹魏詹与那些魏兵自然是不会拜的,即使被抓也梗着脖子,但架不住押解,章邯的马匪纷纷押解着他们跪倒在地。
章邯震惊的看着四周纷纷跪下的群臣,喃喃的道:“大兄他……他当真是陛下?”
陈慎之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二兄早有猜测。”
“我的确早有猜测,但实属没想到此节。”章邯也不是笨人,只觉嬴政那举手投足,还有那浑身的气魄,绝对不是个普通寺人,但他从未想过,嬴政便是大秦的一国之君!
章邯看了看人群,当即也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嬴政伴随着羣臣的山呼,一步步朝着封禅祭坛而去,步伐并不快,平稳如常,一步、一步,一阶、一阶,登上台矶的最高端,登上只有君主祭祀才能登上的高度,随即慢慢平展双臂。
丞相王绾与廷尉李斯一见,立刻会意,快速取来备用的,象征大秦江山的黑色朝袍,李斯捧着朝袍,王绾捧着君主特制的冕旒,快速从侧面登上台矶。
李斯小心翼翼的将黑色的朝袍穿在嬴政的身上,嬴政一震手臂,黑色的朝袍在山顶的狂风中咧咧作响,微微垂下眼目,王绾躬身将丝缫冕旒戴在嬴政的头上。
随即二人后退三步,跪在祭坛的台矶之上,叩首高呼:“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陛下万年——”
嬴政站在高大的祭坛上,俯视着羣臣与败寇,唇角挑起一个愉悦的笑容,轻笑道:“朕……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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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顽弄于股掌之间
嬴政站在至高的祭坛之上, 百官跪拜,羣臣叩首,何其威严隆重,不可一世。
陈慎之看到这样的场面, 挑了挑眉, 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是时候功成名退了。”
陈慎之早就猜到了嬴政的身份, 之所以之前不戳破, 是因着戳破之后反而没了自己的好处, 毕竟与大兄朝夕相处, 和与陛下朝夕相处,必然是不一样的。
如今嬴政重回九五之尊的宝座,陈慎之又是知道许多底细之人,加之陈慎之的齐国公子身份, 简直可以说后患无穷……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慎之准备开溜,趁着众人跪拜, 无心顾忌自己个儿这个无名小卒,消无声息的转头,轻手轻脚离开。
哪知他才走了几步, 这种小动作被嬴政看的清清楚楚。
嬴政身居高位,俯视众生, 但凡谁有些小动作, 小眼色,嬴政是看得一清二楚,全都无法逃脱他的法眼。
陈慎之想要开溜, 嬴政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说起来, 陈慎之乃是齐国的后裔, 又是齐国的正宗,齐国是六国之中最后被灭的国家,亦是最有可能死灰复燃的国家,嬴政怎么会放着这样的心头大患,任其开溜呢?
再者……
嬴政眯了眯眼目,陈慎之知晓自己很多秘密,一到晚间,两个人还很有可能互换,这样的人,嬴政不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监视着他,如何可以安心,如何可以高枕无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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