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将木板放下。
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这些都是真的。
白天跟他针锋相对,争权夺利的皇帝,跟晚上夜探卧房,表白诉情的刺客是一个人!
崔迟雪缓缓深吸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然而最终都无用,他睁开眼,怒意盛满了双眼,满心思绪喷涌而出,最终在他脑中汇聚成了一句话——
那人……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个皇帝什么时候都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
回想过往种种,崔迟雪只感到了愤怒。
逗他好玩吗?!
看他被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
崔迟雪咬着牙,手抓着身后的床单,将平坦的床单抓出了褶皱,指甲刮破了丝绸。
不对,皇帝生活在九千岁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怎么有机会习武的?
这个念头一出,崔迟雪顿时冷静了下来,一时间,更多的疑惑在他脑海中浮现。
比如皇帝要是真那么厉害,为何不早点杀了九千岁?
明明当初皇帝在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在他车前碰瓷?
一系列的问题想起,崔迟雪脑中渐渐生出了一个答案——
或许,那个人,不是皇帝。
崔迟雪那种的愤怒被疑惑取代。
不是皇帝,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顶替了皇帝的身份?
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
这场平叛去得快,回来也快,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出发到平叛结束,连半个月都没到,那些起义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首领一死,其余人不过一团散沙。
谢拂来时还受到其他将士的怀疑,他们虽听过他杀了九千岁的消息,却也只觉得他只是武功高,未必会带兵打仗,然而回去时,人人都开始狗腿地喊将军。
“将军,您的武艺兵法都是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将军,您今年多大年纪?我学了三十年都不及您一指之数。”
“天赋异禀。”
“将军……”
手下太过热情,他们刚打了胜仗,立了功,回去便会论功行赏,一个个都兴奋无比,根本不知道一直被他们缠着的谢拂此刻半点兴奋也无。
“宿主,您是害怕见到小七吗?您不是相信小七怎么都会爱您吗?”013的声音怎么忍耐也难掩幸灾乐祸。
谢拂斜斜给了它一个眼神。
013……013讪讪闭嘴。
“相信和面对是两码事。”
就像崔迟雪,喜欢和承认也是两码事。
崔迟雪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他上次亲对方的时候,他就该无了。
但崔迟雪这人……
跟以往的小七不一样,就算是喜欢,也不影响他的针对防备和利用,顶多是从较真变成情趣。
至于到底是较真还是情趣,那就得看他当时的心情。
谢拂早就做好了要跟对方针锋相对一辈子的准备,但他不能接受一辈子一个人睡觉。
而以崔迟雪的性格,却极有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谢拂有些头疼。
*
大军回京后,谢拂这个将军算是稳了,就等着朝廷安排任务。
皇帝病了大半个月,大臣们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然而崔迟雪上手,也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便逐渐放下心,渐渐的,有意无意忘了有皇帝重病这件事。
嗯,反正有总爱笑的皇后,他们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帝,虽然,皇后是皮笑肉不笑。
谢拂走上金銮殿,以谢拂的身份站在这儿,竟无人认出他是皇帝。
“臣不负殿下期望。”
崔迟雪锐利的目光在谢拂身上巡视一圈,确认对方是真的后,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他走下台阶,站在谢拂面前,站了片刻,才亲手扶起谢拂,“将军辛苦,此番平叛,将军立了大功一件。”
“都是分内之事。”谢拂揣摩着崔迟雪说的话的用意。
“不知将军要何奖赏?”崔迟雪问。
谢拂抬眼看了崔迟雪一眼,话里有话道:“臣的奖赏,殿下不是已经许诺了吗?”
崔迟雪笑容一僵,这才想起走之前自己答应过谢拂的事。
随后他重新扬起笑容,只是比之前淡了几分。
“那是私人奖赏,这是另外的。”赶在谢拂说话前,他便先一步道,“既然将军想不到,那便由本宫自作主张了。”
“不知,让将军驻守南疆如何?”
崔迟雪笑眯眯地看着他,“毕竟,那一片,也有将军收回来的地方。”
谢拂:“……”你这是要我死。
他要是去驻守南疆,皇帝就该没了。
谢拂干脆道:“殿下,臣此生唯有一愿,便是娶妻,功名利禄实非我愿,平如今判乱已平,天下渐安,臣愿辞官,做一闲散庶民,还望殿下恩准。”
崔迟雪笑不出来了,他咬了咬唇,再次见识到了此人的可恶之处。
他要是敢将他远调,他就敢辞官不干,反正人家还有个皇帝的身份,半点也不急。
崔迟雪这回认真地看向谢拂,见对方一派义正辞严的表情,竟真的看出了几分皇帝的神韵和轮廓。
之前不知道时怎么也想不到,可是在已知的情况下,再仔细看对方,便发现这二人的种种相似之处。
说起来,对方在他面前,应该也没有刻意误导,他至今也能回想起二人的一些不经意的相似。
“将军说笑了,既然将军不愿驻守南疆,那将军便暂且担当御林军统领,赐居宫中。”
得看在眼皮子底下,看他还能往哪儿跑。
百官们虽惊讶于皇后对谢拂信重的同时,想了想却又觉得不该意外。
毕竟谢拂本就是皇后的人。
所以赐居宫中……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谢拂回来了,皇帝自然也回来了,谢拂换回皇帝身份后,那被看管起来的小太监便被崔迟雪带着找了上来。
小太监被丢在地上,他爬到谢拂面前,哭得涕泗横流,“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奴才……奴才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
谢拂有些嫌弃地将他踢开,转头看向崔迟雪,却见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陛下,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小太监可是忠心耿耿,怎么不多叙叙旧?”
谢拂:“……”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都下去。”
又踢了踢爬过来的小太监,“包括你。”
崔迟雪没发话,其他人便退下了。
小太监滚去自己的住处洗澡换衣服,他刚刚可是看见皇帝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
等殿内没了其他人,谢拂才看向脸上没了笑容的崔迟雪。
崔迟雪夜看着他,忽而轻笑一声,“陛下好胆量,就不担心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吗?”
谢拂看着他,淡淡哦了一声,“你会吗?”
崔迟雪微微眯眼,正想说什么,却又听谢拂道:“我以为你对这件事最可能的处理方式是以它为把柄,从我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这才是你的利益最大化。”
“无论有没有我,你都当不上皇帝,且这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我在前面挡着,你也能少许多麻烦。”
崔迟雪沉默,沉默便是默认。
一个与他处处相争的皇帝是麻烦,可一个给他做盾牌的皇帝却是帮助。
“其实,这也是我想建议的。”谢拂对上崔迟雪看傻子的目光,缓缓道,“我很好用的,真的不试试吗?”
崔迟雪:“…………”
很好,眼前这人就算顶着皇帝的脸,也与晚上的谢拂重合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本性这么相似,他却始终没认出来?若非看到证据,他也……
崔迟雪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为什么你会成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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