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医馆后,他们还满脸魔幻。
时不时抬头看一看跟在虞暮归身边的那人。
谢拂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些目光,假装没看见,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虞暮归身边。
自进了医馆后,他并没有摆什么少爷谱,反而适应地很好,帮忙处理药材、晒药材、捣碎药材研制药粉药丸。
在虞暮归的解释后,他对这些东西上手极快,若非知道他自小便是在谢家做少爷,虞暮归差点都要以为谢拂当真是个医馆学徒了,连蒋琼玉都没他做得好。
在看到谢拂还要帮忙去熬药时,虞暮归终于没忍住,伸手将谢拂拉到自己身边,“谢公子,我请你来是做入赘小郎君的,而不是医馆学徒。”
谢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
反而是无所事事待在虞暮归身边,看着对方为病人诊脉,看着他写药方,看这他装捡药材,看着他给他们熬药……
看着他忙忙碌碌,自己却什么也不做,这样可不好。
然而虞暮归却很喜欢这样的谢拂,他将谢拂揽在身边,“要是闲不住,那就帮我剥瓜子吧。”
他从柜子里摸出一袋瓜子摆在谢拂面前,笑眯眯道。
谢拂便当真安安静静开始剥瓜子。
他剥一点,虞暮归便吃一点,二人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可其他人偷偷看过来,却还是觉得牙酸。
有一些人,不用说话,不用提醒,便能让人感觉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外人根本无法插入他们。
韩茯苓偷偷去后院找家长……哦不,是找韩老御医。
“爷爷,您就这么看着啊?师兄他这回真是……真是太冲动了,竟然直接把人带回家,这要是换成姑娘家,一准被人家家人给打上门来了。”
韩老御医也没想到弟子出去一趟就给他带了个徒婿回来,可他又能怎么办?之前大话已经放出去了,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他的家。
这让他还怎么说?不让大徒弟将人给带回来?岂不是自打嘴巴?
不顾他说话之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低头继续择着草药,“你师兄大了,我管不着,随他去吧。”
当晚,谢拂是跟虞暮归一同上的桌,今夜的饭菜很丰盛,也是为了迎接谢拂的到来。
“初次造访,没来得及通知大家,是在下唐突了。”谢拂举杯对着其他众人道,“这杯酒敬大家。”
说罢,这杯酒便被一饮而尽。
他态度自然,神情自若,倒是因为他在而显得有些尴尬的其他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喝喝喝……谢公子不嫌弃就行。”韩茯苓急忙举杯。
这桌子很大,医馆里本就没有几个人,且还是自小一同长大,这里并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一时也随意许多。
她还担心这位富家公子有些不习惯,正想着要不要放下酒杯,对方应当更习惯与男子喝酒。
却见谢拂对着她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韩茯苓坦然了。
富家公子确实是富家公子,但这位谢公子却并没有其他大多数富家公子的娇贵习惯。
他看起来很是随遇而安,给他个地方便能好好生长起来。
晚上饭桌上气氛还好,直到饭后,韩老御医找到谢拂问:“谢公子是怎么想的?当真要抛下谢家一直留在这儿?”
想到谢家还有谢拂亲爹,这种行为难免不够孝顺,他不由微微皱眉。
谢拂礼貌道:“若是小七愿意,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至于我爹那边,不过是权宜之计。”
韩老御医想想也是,他今日第一次见谢拂,便能看出对方并非是任性不负责任之人,想来这样的人也不会做出抛下亲生父亲不管这种事。
他捋了捋胡须,“那年轻人就先安心住下来吧,你与暮归的事,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你们心中自有成算,而非想一出是一出。”
“劳烦您担心了。”谢拂态度很好。
韩老御医看了看他,觉得自家大徒弟果真眼光卓绝,寻常人自是看不上,但凡看上的,便绝非寻常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今后会看着他们各种折腾。
了却一件心事,韩老御医安心休息,虞暮归这才上前问谢拂:“师父都说了什么?”
谢拂握住他的手,“没什么,不过是几句关心的话。”
虞暮归并不担心韩老御医不同意,从中作梗,便也没有再问。
他晃了晃谢拂的手,忽然笑着悄声打趣:“我家医馆只有病人暂住的屋子,可没有客房,今晚谢公子是想当病人……还是想当主人?”
谢拂看了看后院,心中算了算,却发现虞暮归说的是对的。
原本其实有一间客房,可蒋琼玉来了后,便给了他住,现在是一间都没有了。
他一时失笑,不由问道:“虞大夫带我回家,难道不是让我做内人的吗?”
“是内人,自然要住一起。”
阿寻刚把自己屋里另一张床铺好,想来叫这位金贵的谢公子一起住,然而刚刚出来,便看见那位谢公子跟着他师兄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阿寻心中一个咯噔!
回想起今日见到的师兄主动吻对方,心中暗暗担忧:师兄他该不会第一晚便要对这谢公子霸王硬上弓吧?!
第34章 山有木兮10
明月高悬, 雪落无声。
窗外传来簌簌风雪声,将窗户拍打得啪啪作响。
屋中的烛火随着风雪的声音猛烈摇晃,整间屋子忽明忽暗。
屋中弥漫着一股并不淡, 却也并不浓烈的药香,与虞暮归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谢拂深深嗅闻几口,恍惚间,仿佛四周弥漫的空气中皆是虞暮归,他无影无踪, 却又无处不在。
正版的虞暮归前去将窗户关严实,风雪皆关在窗外,声音都小了许多,他屋中的烛火也安静下来, 静静地、默默地燃烧着,将黑暗的屋子照亮。
“今夜恐怕要下一整夜的雪, 我这儿没有汤婆子暖炉,只有这个暖手的药包可以用。”
虞暮归说着,便将一个缝得细致的藏青色药包交给谢拂,谢拂握在手中,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阵阵暖意,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也流动得快了几分。
刚刚洗漱完,原本被热水暖入骨血的身体被寒冷的空气一触摸,便又染上了寒意。
谢拂伸手搂住虞暮归的后腰,“有你就不冷。”
再冷的处境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实属寻常。
可有虞暮归在身边, 他还会冷吗?
虞暮归低头落在谢拂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上,笑着戳了戳道:“谢公子, 你我还没成婚,若是僭越,可是无媒苟合。”
“你想要谁做媒人?”谢拂低声问。
虞暮归还未回答,便又听他继续道:“漫天风雪够不够?”
“满屋灯烛够不够?”
虞暮归本想说不够,然而看着谢拂的目光,他却又将这句打趣给咽了回去。
他忽而莞尔道:“我开玩笑的。”
他本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正大光明不娶妻,反而与一位男子在一起。
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人的眼光是能让他少吃一碗饭,还是能让他医术退步?
不过是庸人困住自己的东西,他从未看在眼中。
他用额头轻轻挨着谢拂的额头,嗅着对方身上沐浴后的香胰子的味道,普普通通的味道,落在谢拂身上,却仿佛有了特别的意义。
“有你就够了。”
有谢拂便足矣。
谢拂低头吻上虞暮归的唇,唇齿交缠间,虞暮归恍惚听见一道咔嚓声。
他睁开眼,却见谢拂拿了床头的剪刀,在他们两人头上分别剪下了两缕头发。
柔顺的长发还带着些许水汽,手指触碰时,指腹冰凉。
谢拂将它们编制成一枚同心结,放于鸦青色的枕边,在这鸦青色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结发为聘,风月为媒,虞大夫,从今往后,我便算是进了你家门,你可要看好我,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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