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哪里只是“乡下”卖药?
在他收到藿香正气丸成药时,第二日就去了临州,见到了曾经父亲的好友,如今临州卫下属的知事。
近日天气炎热,军户中暑严重,他将这易使用、易保存的丸药献上,算是修复了搁置多年的联系。
如果说与军中建立起关系只是伏笔之一,那么这一个月来藿香正气丸所产生的收益则是实打实的。
张副掌柜所扩展的市场不过是青川县下辖的村落,除了青川县,临州还有好几个县等待他去扩展。
而这一切,已经有张副掌柜与宁颂定好了规程,其他的不过照抄罢了。
这一切,他都不会与郑副掌柜说,对方也不会听得懂。
“你回去好好反省吧。”东家三两句打发了郑副掌柜,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口舌。
张副掌柜——新鲜出路的张大管事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快马加鞭,乐滋滋地赶回到了细柳村,奔向宁颂家门口。
“颂哥儿,快出来!”
“给你分钱啦!”
第17章
按照双方事先规定的条款,宁颂能够拿到的报酬,是为期一个月产品销售额的百分之二十。
即一百两银子的百分之二十,二十两银子。
对于普通百姓家庭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按照宁颂如今一家的消费水平,二十两银子能够保证三人一年的正常开支。
因为有这二十两银子,宁颂的小金库首次冲到了两位数。
纵然是送银子这样简单的事情,张副掌柜的贴心与细心仍然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将二十两银子分成了两张面值为“十两”、“五两”的银票,剩下的五两银子则换成了五贯铜钱,装了满满的一包。
“银票你肯定会用的吧?在县城里凭着这个到通济钱庄验明身份就能取钱。”
宁颂点点头。
原身的脑海里有着关于钱庄的记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通济钱庄是一家遍布全国的大钱庄,背后还有一些官方背景。
拿着通济钱庄的银票,自然是比全部换成银子来得省事。
而在细柳村,花铜钱绝对比花银子来得方便。
结算清楚了款项,这个项目也就算告一段落,同时也意味着宁颂与张副掌柜之间的共事时光即将结束。
“颂哥儿,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一心堂?”
成为了总管事固然开心,可张副掌柜也是人,也有着忐忑和憧憬,此时此刻,他当然想要有一个信任的人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个人选,除了宁颂没有别人。
“抱歉张大哥,我对行医不感兴趣。”宁颂再一次婉拒了张副掌柜的邀请。
对于宁颂来说,医药行业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行业——医药关乎性命,是与死生有关的大事。
再者,他非科班出身,每做一件事都要斟酌再斟酌。
这一回卖药,若不是有一心堂站在身后,他是绝对不会去碰他不擅长的行业的。
“……好吧。”张副掌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更何况,张副掌柜本人也无法违心地说出“在一心堂干比读书考功名更好”这样的话。
“那你保管好钱财,省着点花。”
“有事尽管找我。”
殷切地嘱咐一番,张副掌柜依依不舍地走了。离开时,他还专门同宁淼与宁木道了别。
当天晚上,宁家三兄妹都没有睡着觉。
宁颂是在脑海中复盘他这一次卖药的全部经历,查缺补漏;至于宁淼与宁木,则是完全的快乐。
家里有钱了!
钱是什么,对于在蜜罐里生活的孩子来说,或许没有概念。
但对于宁淼与宁木这种一直在吃贫穷的苦的小孩子来说,钱是安全感的来源。
“哥哥真厉害。”
宁淼不想将往日匮乏的生活与此刻相对比,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宁颂的崇拜。
她的哥哥,好像无所不能。
“快睡觉吧,明日我们去买东西。”宁颂在脑海中复盘完经过,醒来一看,发现两个小家伙仍然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一晚上当然不容易睡着,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宁颂一家三口早早就起床了。
恰好,今日亦是集市开张之时,宁颂邀了刘大娘,带着宁淼与宁木就朝着集市冲去。
“颂哥儿,你们慢点!”刘大娘同样去集市采购,一转眼,就大的小的都不见了。
真是的!
刘大娘抱怨完这句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二十两银子的购买力是不俗的,按照当下的米价兑换,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一千块毛爷爷。
在房价没有飙升的时代,二十两银子足够宁颂一家人在青川县城租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当然,深知这二十两银子是一次性买卖,这样的机会不容易找,可是,这并不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
“哥哥,这些可以都买吗。”
宁淼逛了一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拽了拽宁颂的袖子。
宁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家糕点铺子。
上一回,宁淼来的时候就想吃,但碍于价格,她只要咽下口水走了。
“买!”
宁淼欢呼一声。
除了糕点之外,宁木想吃的奶酪,想玩的玩具,宁颂一并付了钱。
“哥哥,我想吃这个。”宁木的声音打断了宁颂的沉思。
片刻后,宁淼与宁木各自手上多了一串冰糖葫芦,拿起来,珍重地舔一口外壳的糖壳。
尝到了甜味,又忍不住再吃一口。
说起来,这还是两个小家伙这辈子头一回吃糖葫芦。
“哥哥也吃。”宁木将手里的糖葫芦举得高高的。
“你们吃。”
逛了一圈集市,虽说心态不如上一次那般急切,但算下来,宁颂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给宁淼宁木的衣服、鞋子、家里的油盐酱醋、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一些小家用。
算下来竟然也花了快三两银子。
“太贵了!”宁淼在买吃的时这个也想吃,哪个也想吃,等到算账时,顿时又心疼了。
在这个时候,二十两银子看上去竟然也没多少。
她忍不住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买东西不用算价格的日子?
一番采购结束,关于二十两银子带来的快乐也发泄殆尽了,大家都平静了下来。
“哎呦。”
看着宁家这三个孩子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刘大娘下意识想要抱怨。
但转念又想到了宁颂这些日子付出的辛劳,话到嘴边,变成了:“小兔崽子省着点花!”
见到刘大娘,宁木献宝一样地拿出一个绒花来。
那绒花是蓝色的,如同兰花一样,花朵与枝蔓一样,都栩栩如生。
“呀!”刘大娘这一声,充满着惊喜和无措,“你们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说是没用,可刘大娘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这个发饰。
“婶子,快带上试试。”
宁淼不与刘大娘客气,爬上车架,依靠着车辕的高度,伸手将绒花插/进了头发里。
“好看!”宁家三兄妹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
再一次收到礼物,刘大娘在回程的路上满心都在冒泡泡——并不是她没有钱买不了这些东西,而在于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之前的面脂也好,还是这次绒花也好,她能感觉到宁家三个小孩子对她的尊重与在意。
怀揣着这样的感动,刘大娘回了家,忍不住与儿子商量:“我想晚上请颂哥儿他们过来吃饭,怎么样?”
这些日子,她负责照顾宁淼与宁木,也怜惜几个孩子的懂事。
“颂哥儿他们?”
刘大郎犹豫了片刻:“好倒是好。”
……他白天没空,只能晚上在,担心颂哥儿家里有小孩子,睡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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