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郑夫子的私塾,今年要报名县试的就有十二人。
五个人一组,直接解决了十个人的问题。
当然,剩下两个人也不必担心,别的私塾中同样也会有没有找到互保的学子,不用郑夫子专门去联系,旁的私塾就找过来了。
“来我们都分一分人。”
不一会儿,一组五个人就都凑齐了。
分配好了互保的考生,除此之外还需要作为保证人的廪生。这一点也难不倒私塾里的这些夫子们。
他们早在县学将人找好了。
廪生也是秀才,因为县试成绩很好,获得了能够领禀米的资格,是秀才中的佼佼者。
而廪生大多数都在县学里读书,平日里的交情就派上了用场。
“收你们友情价。”分配给宁颂他们这一组的廪生年纪轻轻,说起收钱的话来,脸上也是笑嘻嘻的。
正是因为廪生作保需要承担一部分风险,因此都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也是廪生们每次考试之前的稳定外快。
宁颂五个人一个人交了五百文。
这位姓徐的秀才一共赚了二两五钱银子。
“我怕风险太大,今年就光给你们作保,到时候考试之前记得叫我。”
廪生作保,不光是报名时登记名字这么简单,到了县试考试的当日,是需要廪生陪在一旁。
考生入场,要验了廪保的名字才能进考场。
“对了,还有一份考试须知,我自己做的,免费送你们。”
宁颂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县试考试古代版的考试攻略,这位徐秀才提前做好,拿了一堆,打算在报名这日到处兜售。
虽然一些有师长的考生们不需要这个攻略,但总有自己在家读书,信息不通畅的考生。
多多少少也赚点儿。
填写好了亲供,结了互保,又找到了保证人,宁颂等人又排了一下午的队,终于报好了名。
在拿到报名凭证那一刻,宁颂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距离正式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仍然被激发起了一丝兴奋、紧张之感。
晚上回到家里,兴奋之情消减,再算今日的花费,不由得咂舌。
包括去县衙的查询费,廪保费用,最后的报名费,宁颂今日的花销就有一两银子。
而这只是报名。
宁颂有助教的工资,以及一些别的收入来源,仍然感觉到吃不消,更别说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了。
光是在报名的花费上面,就劝退了一批人。
想到这里,宁颂第二日专门去找了储玉。
“你要是钱不够,我先借给你一点,等到你考完试再还我。”
储玉如今的收入全靠自己打工,但他不如宁颂点子多,因此多是靠体力换取一些报酬。
“我需要借二两银子。”
与宁颂的交情持续了大半年,早已经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储玉想了想,也不打算与宁颂客气,张口提了借钱的事。
“行。”
以储玉的联考成绩和勤奋程度,宁颂不相信对方还不上这笔钱。
报名耽搁了一日,在报名之后,私塾的学子们正式进入了冲刺阶段。
还有不到二十日的时间,若是利用得好,说不定成绩能够更进一步。
同窗们在这些日子里学得昏天黑地,宁颂作为第一名,却没有擅自给自己加功课。
他平日里的学习力度已经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再加反倒是影响了自己生活的平衡。
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内,宁颂又从头到尾将四书和本经的内容好好过了一遍,配合着从齐景瑜那里得来的状元笔记,又更新了一回认知。
这凌状元,果然有两把刷子。
以往第一遍读时,宁颂以为自己已经理解的内容,在几个月之后重新读来,才知道其中还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大佬不愧是大佬。
正看着凌状元的笔记,没想到齐景瑜在考试之前,又送来了另外一份礼物——
新来的县令的履历,和对方在乡试、会试中的两篇文章。
“我师兄派人送来的,他信中写了可以分享给亲朋好友,我就给你寄一份。”
写信写到这里时,齐景瑜本人也微微有些纳闷。
虽说白鹿书院同样在临州,也要与青川县打交道,师兄寄一份父母官的履历来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要专门收集这位县令大人的文章?
搜集文章,无非是为了让学子了解主考官,方便应试。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白鹿书院今年并没有人需要在青川县考试。
想到这里,齐景瑜手中的毛笔一顿。但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只得继续将信写下去。
信中,又交代了其他的注意事项,嘱咐宁颂不要紧张,好好考试。
“我在临州等你。”信的末尾,齐景瑜写道。
宁颂仔仔细细地将这封信看了两遍,这才放下纸来,同齐景瑜写回信。
与齐景瑜道了谢,交流了两道数学问题,又承诺会去临州找他玩,宁颂将信交给了信差,这才拿着新到的卷子去找郑夫子。
“……这文章,你要给其他人看?”
得知宁颂有第一手资料,郑夫子无疑大喜过望。可听到了宁颂的打算之后,他又不由得变得踌躇。
作为私塾的夫子,他当然愿意让所有学子都得到好处,可作为宁颂的师父,他又想要宁颂一个人独占鳌头。
青川县案首的位置,他是想让宁颂争一争的。
“给吧,这不算什么。”
若是以他的水平能够拿第一,无论如何都能拿第一,读过考官的文章,不代表着能够写出百分之百入了考官眼的文章。
更何况,凭他的人脉都能拿到这两篇文章,旁人没道理拿不到。
“……行。”
郑夫子听了宁颂的话,应允了。
果然,这篇文章公布出去,甲班的人都开心得快疯了。
唯独其中两三个关系好的学子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挂不住。
就在昨天,他们家里为他们重金找来了这位唐县令的文章,他们本暗自高兴,认为可以在县试中抢占先机,没想到才过了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宁颂,就当真不怕别人超过他吗?
短短二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四月十五日一大早,宁颂早起洗漱,穿上了简便的衣衫,拿好了准备好的干粮。
今日是县试的第一日。
第40章
大雍历一百一十四年四月十五日, 县试考试的第一天。
考试院北门。
四月中旬天气已经不算冷,但寅时在考院门口排队,考生们仍然穿上了厚厚的棉袍。
凌晨四点排队, 意味着考生们昨晚上没有睡觉。
“紧张吗?”在队列中, 宁颂听到自己的同窗悄悄聊天。
“……你觉得呢?”
说话的当头, 有人实在顶不住困意, 打了一个哈欠。
寅时一刻,长长的队伍前方逐渐有了响动, 不少人忍不住侧头去看。
“前面貌似开始了!”
果然, 随着这一句话, 考院的门打开了, 出来了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人, 紧接着, 就有人开始喊人。
“这五个人的廪保在吗?”
身后有一个人应答了一声,快速地跑到了前面。
“开始进场了。”苏期小声说道。
话虽如此, 虽然县试的进场程序开始得很早, 可是等到宁颂时,漆黑的夜色已经消失,地平线出现了太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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