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学之前,他得给自己一家人找房子。
西山村距离细柳村是邻村,两者距离不远——但这个“不远”,也是建立在坐车的前提下。
坐车半个时辰的距离,若是步行,起码要一个时辰。
一来一去,就得两个时辰。
这是宁颂无法承受的时间成本。
为了缩短通勤距离,在私塾附近租住一个小院,就成为了宁颂的当务之急。
他在邻村没有熟人,租房子并不容易,好在郑秀才人脉宽广,为他找了个牙人。
“书生郎为何要花这么多钱?你若是一个人住,一间房子足够了。”
这也是许多在私塾里读书的学生们的做法——
私塾里不提供住宿,若家里路程遥远,就租一间房住,等到休沐时再回一趟家。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宁颂还有弟弟妹妹。
他不可能让宁木与宁淼两个人单独待在家里,无论去哪里,他得把人带在身边。
这座小院是四合院,客厅厢房等一应俱全,一侧小门之外就有水井,很符合宁颂的要求。
只是这小院儿的价格不便宜,一个月的租金二百文,一整年就要二两四钱银子。
加上租金和牙人的佣金,宁颂一共付了三两。
租好了房子还不是结束——这套小院儿里的前主人虽然留下了些家具,可若要住人,仍然需要购置一些家具。
为了这件事,宁颂又花了半个下午。
等到将院子收拾好,宁颂的小金库已经花了六分之一。
除了租房之外,新进了私塾,日日要见人,穿着也不能像往日那样随意。于是,宁颂又花了一两银子为自己做了几套上学穿的衣服。
除此之外,还有读书要用的纸和笔。
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不过是买了两刀纸,就花了五百文,宁颂颇为心疼。
此时此刻,他终于理解小学课文里为什么古代读书人会用树枝和沙子练字了——
纯属是练不起。
此时此刻,他已经在琢磨从哪里能弄一些废纸回来写写画画了。
一番购买活动之后,宁颂的小金库快速地降到还有十二两银子的程度。
这十二两中,他需要再预留出二两作为上学的束脩,剩下十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十两,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储蓄。
可对于宁颂来说,却是一个需要警戒的数字。
他还有弟弟妹妹要养。
小孩子的花销是不稳定的,有时候生一场病,就会耗费大量的钱财。
如果明年春天要考县试,到时候报名的费用、路费,还有请廪生作保的费用,全都是钱。
想到这里,宁颂忍不住又将自己手里的银子算了一遍。
在读书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项费钱的差使——但知道与面对还是两回事。
怪不得在古代读书,是少数人能干的事情。
好在一番花销之后,西山村的房子已经达到了可以住进去的状态。
宁颂松了口气。
担心钱不够用是应当的事,但他有手有脚,还能再赚。开心的是他能够有读书的机会。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好心态一样,在宁颂准备搬家的那一日,刘大郎终于想好了,要继续和宁颂做邻居。
“我娘不放心两个小朋友。”
随着刘大娘的年龄大了,刘大郎也不放心自己的亲娘自己一个人长时间待在家里。
想来想去,还是与宁颂一家人凑在一起更为合适。
“租金咱们一人一半。”刘大郎说道。
宁颂当然没有要刘大郎给钱。
刘大娘愿意帮他照看宁木和宁淼,已经是解决了他的大问题——平日里他读书,没有人照看怎么能行。
“行。”
刘大郎思考片刻,没与宁颂计较这个。
但他转头就给了母亲二两银子,当做平日的饭钱:“颂哥儿人好,咱们也不能占他的便宜。”
刘大娘白了儿子一眼。
“你当我是傻子?”
刘大娘精明着呢。她早看明白了,自家儿子原本只是个货郎,能有现在的本事,全靠宁颂给机会。
往日颂哥儿是被赶出来了,眼看着处境堪忧。可现在即赚到了钱,又开始读书,眼看前程大着呢。
“说不定到时候托颂哥儿的福,还能去京城看看。”
这也是刘大娘愿意帮忙照看小朋友的原因之一。
“您呀。”
刘货郎被自己母亲的盘算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也没有否认自己在宁颂一家人身上的投资。
他看好宁颂,也是真的。
翌日,细柳村两家人一起搬家。
乡村里安土重迁,政策限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谋生的工具——土地无法迁移,因而世代守着一片地过活。
在这样的环境中,搬家是一件稀奇事。
因此,在宁、刘两家往牛车上放东西时,就有人好奇地来打听。
“刘家的,走亲戚啊?”
刘大娘脾气火辣,年轻的时候没少因为灌溉争水等事情与同村人吵架,此刻哪有不炫耀的道理。
“哎呀,赚了点小钱,换个地方住。”
这两个月内,刘货郎的发达旁人哪里看不见?
闻言,虽然嫉妒得牙都咬烂了,可面上仍然要笑盈盈地恭喜:“好事,好事。”
恭喜完了,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宁家。
“你们家搬家,怎么要带宁家的走啊?”
什么叫“带”?
此时此刻,刘大娘能够忍受旁人看不起她,但绝对不会放任旁人说宁颂的坏话。
“瞧你说的哪里话,颂哥儿被邻村郑秀才收了徒弟,是过去读书的!”
“这事儿还是我们村周老爷牵的头,不信你去问周老爷。”
隔壁村的郑秀才是什么情况这人当然不晓得,可这周秀才的名头摆出来,就是让人无话可说的了。
“我哪里是不相信……”
刘大娘哼笑了一声。
这人悻悻地走了。
不一会儿,许多人都知道了宁颂将要去邻村读书的消息。
“也不晓得读不读的出来。”
这是酸的。
“读书那么费钱,那宁家小崽子哪里来的钱?”
这是好奇宁颂收入的人。
可不管怎么说,旁人都知道了宁颂一家是去读书的。
刘大郎外出了一圈儿,回到家时,不少人向他道喜。毕竟,能够搬去更好的地方意味着更好的发展。
他一一谢过了,回家抱怨亲娘。
“您怎么什么话都往出去说?”
刘大娘叉腰:“你当我想?这要不说,编排什么的都有——颂哥儿他们还在孝期呢。”
为了读书,孝期离开细柳村可以理解,可若是旁人不知道,乱发散呢?
他们的名声没事,可读书人的名声却是另外一回事。
刘大郎沉默了一秒。
确实,乡里乡亲平日里相处倒也好说,可好相处不意味着这些人善良、有善心。
人性中恶意的散发总是隐蔽的、无时无刻的。
因为刘大娘的正向宣传,宁颂去里正家里办手续时,也办得极为顺利。
“去读书呀。”
里正帮宁颂做好了备案,抬起头来,打量宁颂如今的模样。
不过是几个月,就完全没有了当日丧家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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