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问得推脱不过去了,讲的仍然是好话:养父养母很好,是他顽劣惹事。
家里出了事,需要回来挑担子,因此求养父母放他走的。
这一套说辞,从村内应付到了村外。
细柳村的村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宁颂说得不是事实,可当事人一口咬定,他们也无可奈何。
话聊到最后,村里人也实在不好再问,只得转了话题,问宁颂一行人的来意。
宁颂仍然满脸笑意,先感谢了邻里在当时葬礼时的帮助,解释了当下的处境,这才问了找活干的事情。
结果当然不会如宁颂想象的那般顺利。
普通的村民自个儿都是在田地里刨食,恨不得一切生活所需靠着自己产出,哪里需要雇佣别人。
至于村民口中“有本事”的几位,见了他仍然摇摇头:“有是有,但你年龄不够。”
体力活宁颂干不了。
抄书、写信这样的文化活需要去县里才有机会,除此之外,还有卖身当学徒、卖身进大户人家当小厮这种选择。
但宁颂这样有弟妹的肯定不会考虑。
何况,宁颂虽然落魄了,但到底也曾经是县丞公子,他们要是介绍这种活计,惹了事可不行。
如此一来,带着弟弟妹妹在村里走了一趟,倒是一无所获。
回到家里,宁淼的神情看上去很是失望。
宁颂又一次发现了自家妹妹的一个特点,那便是性格要强,不接受失败。
这性格,放在现代倒是挺好。可这里是古代,是大雍朝,若是不改改,恐怕大了会极容易陷入内耗。
宁颂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笑着劝她:“谁说今天没收获了?”
宁淼的视线顺着宁颂落在了他们带回来的回礼上,眸光动了动,忍不住笑了。
他们带着甘薯上门,村民们瞧他们可怜,送了不少回礼。
这些回礼中有食物,有旧衣物,还有一些蔬菜种子,也足够他们支撑一小段时间了。
“都是要还的。”宁淼被宁颂的促狭安慰了,但嘴上仍然说道。
“会有办法的。”
宁颂笑着摸了摸宁淼的脑袋。
宁淼瞪了他一眼,但没有避开。
开源节流,谈何容易?
找工作的失败虽然无法让这个小家庭获得收入,但这并不代表着宁颂坐以待毙。
他抽了时间,将村民送的蔬菜种子种进了地里。松好了土,施了肥,宁木乐呵呵地跟着哥哥打转。
“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有蔬菜吃了。”
“好!”宁木乐呵呵地鼓掌。
“哥哥,这些菜会变成妖怪吗?”捧完场,宁木好奇地问。
这些时日,宁木愈发地黏宁颂,并且因为熟悉了的缘故,这小家伙逐渐开始顽皮。
晚上开始缠着宁颂,要与宁颂一起睡觉。
宁颂无奈,只好选了童话故事讲给宁木听,宁木一听就入迷了,天天缠着宁颂说话。
对于小弟弟的黏人,宁颂又开心又无奈。
“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这些菜都是普通品种,能变成妖怪的菜,需要是特殊品种才行。”
宁木瞪大了眼:“那什么是特殊品种?”
宁颂敷衍:“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种完了菜,宁颂又没停下来,借了梯子爬上房顶修瓦,因为风吹日晒,一些瓦片早已经断裂滑落。
没有瓦片的遮挡,屋子里总是漏水,有时候哪怕不下雨,也因为夜露而导致屋里的潮湿。
修好了屋顶,宁颂又修了门和篱笆。
他当时读书的时候暑假三下乡,到云南偏僻的小村庄调研过,在那里积攒了不少经验。
当时学会的东西,恰好用在了此处。
随着宁颂一天干一点儿活,不过几日,家里就与以往截然不同。
不光是整整齐齐,还终于有了生气。
宁颂出门时见到了一枝花,于是突发奇想,自己用竹筒雕了一个花瓶,将花插进去,摆到了窗前。
看见焕然一新的家,宁淼想起了当年爹娘没有生病时的场景,没忍住又偷偷哭了一场。
宁家每日都有一个小变化,这些变化的发生,当然瞒不过邻里之间。
可纵然如此,等到邻居刘大娘偶然间来做客时,仍然吓了一跳:“竟变成了这样!”
刘大娘的目光在摆好的瓦片、重新糊好的窗纸上巡梭,最后落在了那个竹筒花瓶上。
“真好。”大娘念念有词。
宁颂没把邻居客气的赞叹当回事,可没想到,第二日,他就收到了第一桩活。
“若是颂哥儿有空,可否帮我家也修一修屋顶?”
刘大娘家与宁家情况类似,家里丈夫去了,有一个女儿嫁到了邻村,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当货郎。
修屋顶,是属于刘大娘力所不能及的范围。
“当然可以。”
宁颂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修好了刘大娘家的屋顶,从大娘手里接过了一百文钱。
这是宁颂来到细柳村之后,靠着自己的努力收到的第一笔收入。
“谢谢大娘照顾我们。”宁颂接过了工钱,含笑道谢。
“哪里哪里。”
宁颂转身,将一个家里同款的竹筒花瓶递到了刘大娘手上:“您拿着摆花用吧,我自己做着玩的,不值什么钱。”
刘大娘推辞一番,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赠品,走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显然,这个赠品是送到了她心里。
相比于刘大娘的开心,宁淼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等到刘大娘走的时候,嘴角已经快噘到了脑后。
“怎么了?”宁颂故意问道。
“村里修屋顶根本就不是这个价!”宁淼大声说道,她哥哥爬高上低,花了两三个时辰,那刘大娘才给了一百文!
若是泥瓦匠来,起码得三百文才行。
更何况,宁颂还送了刘大娘一个竹花瓶!
占了便宜,刘大娘能不乐吗?
嚷嚷完了心中的不满,宁淼整个人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狮子,见宁颂笑着看她,没什么表示,更是皱着眉,非常不满。
“傻子,你也说了是泥瓦匠。”
宁颂对于自己吃亏这件事,倒是显得安之若素。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刘大娘的打算。
但是他仍然接受了刘大娘给的活计。
见宁淼仍然倔强地看着自己,他伸出手,揪了揪宁淼的小辫子:“可我不是泥瓦匠呀。”
相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宁颂只能算是一个新手。
泥瓦匠当然要收泥瓦匠的钱,可他不是专业人士,也只能收非专业人士的钱。
“可你们干的活都是一样的!”宁淼倔强地说。
早些年家境尚可的时候,宁仁也请过泥瓦匠上门,在她看来,两者技术没有什么区别。
“傻孩子。”
宁颂当然不好说,价格差距之间,还包含着刘大娘请他干活所要冒的风险。
万一他将屋顶修坏了呢?
宁淼仍然抓住不放,一双大眼睛圆鼓鼓地盯着宁颂,非要他给一个确定的答案。
宁颂想了想,换了个角度给宁淼科普:“远亲不如近邻,就当是为了和刘大娘打好关系。”
爹爹以前也说了类似的话,宁淼想了想,点点头。
“那花瓶呢?”
宁颂毫无负担地瞎编:“刘大娘的儿子不是货郎吗,万一他看上了,能卖到外地,我们岂不是能赚一笔?”
宁淼点点头,终于释怀了。
因为刘大娘的这笔生意,宁淼虽然接受了宁颂的说法,但无论如何,这个便宜哥哥的形象里除了执拗外,还多了两分傻气。
要看好哥哥,不能让他吃亏才是。
宁淼心中暗自增添了许多担心,但碍于宁颂的面子,她没有直说,只是暗暗观察。
只是出乎宁淼的意料,宁颂在给刘大娘修完房顶之后不久,竟然行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短时间内接到了好几次修东西的活。
有时候是修屋顶,有时候是修篱笆或农具。
上一篇:我真没想让龙傲天当我老婆
下一篇:我在非洲草原当奶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