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师这里学习的蒙童,入学之后要先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与《千家诗》。
因为郑师自己的师承,还会多读一个自家座师写的《训蒙诗》。
过了念书识字阶段,许多学生就不来了。
一是孩子学了这么久,资质如何都有了大致的定数,家长也得考虑花这么多钱值不值得。
二嘛,仍然是经济上的考虑。孩子识了字,会念书,就已经能够学别的技术了,这时候送去学手艺,能够事半功倍。
如此,光是识字关,就筛走了大部分的学生。
剩下的学生们过了启蒙阶段,就会开始学习《经》与《书》,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四书五经。
除此之外,因为大雍朝仍然有着作试帖诗的习惯,因此初学者们还要加上《声韵启蒙》、《笠翁对韵》的课程。
到了这里,也不过是堪堪入门。
因乡试会试的内容要求,考生们正式考试要考三场:
第一场考察《五经》与《四书》义;第二场试礼乐论,考察诏、诰、表、笺的写法;第三场考经史实务策论。
在这三场中,以第一场为重中之重,初场不过,会直接丧失二、三场的资格。
因此,一般学生们在启蒙之后,须得先学《四书》,并且从《五经》中选择一经作为自己的本经。
之后才是学习做策论,也就是所谓的时义。
论起来,都是水磨工夫。
“多的是一大把年龄考不过童生试的呦。”摊主感慨道。
考不过童生试,一些富户豪门人家能够花钱去国子监捐个监生,出来也算是一个出身。
至于家中经济条件不宽裕的,则是自己选择道路:要么放弃科举,转行养家;要么节衣缩食,一考再考。
一考再考的人之中,往往都是失败的人多。
说起来,如范进那般,到了中年中举算上去已经是幸运儿——更何况,范进在中举之后又中了进士。
“老人家,我省得。”
宁颂听了这么多,起初还当是摊主爱与人说话,到了后边,宁颂才发现对方的目的。
大约是看宁颂是个陌生的面孔,又被私塾婉拒,当他是一大把年纪求学的学生。
对方是在委婉地劝他珍惜光阴。
得到宁颂的答复,摊主乐呵呵地闭上了嘴。
宁颂吃了茶,对面私塾的小院子里仍然没有动静。他站起身来,将铜板放到了桌子上。
“感谢款待。”
宁颂搭了便车回到了细柳村自己的家中。
哥哥去了一日没有回来,宁淼与宁木两个人想得慌,好不容易见了宁颂,连忙问今日的结果。
“怎么样?”
宁颂笑道;“没成,塾师没在。”
晚上刘大郎回来,也听到了相同的结果。
“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经历过那吕四儿的事,刘大郎比想象中的敏感的多。
“或许就是不收年龄大的学生。”宁颂说道。
话虽如此,他仍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私塾创建,本就是为了收徒弟来赚钱。正如摊主所说,多得是蒙童上学,上到一半退学的。
他一个成年人,去上学不过是束脩照交,怎么也比不懂事的学童好管理。
“我明日再去一次。”
心中有了怀疑,宁颂第二日赶到邻村,并没有急着进入私塾说明来意,而是仍然要了一壶茶,坐在门口等。
今日摊主又换了一人,是一个中年婶子。只不过这位中年婶子不爱说话,也没有找宁颂唠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宁颂等到晌午时,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你、你干什么?”
那位昨日接待过宁颂的小童子见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
“请你吃茶,小朋友。”
恰好,私塾外摊点上新蒸的米糕撒发着诱人的香气,随着风一直吹到了两人面前。
“……好吧。”小童子本想拒绝,但平日里吃不了什么好东西,闻言还是妥协了。
妥协有一就会有二。
小童子吃了宁颂请的糕点,然后又吃了冰汤圆,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猫。
拿人手短,吃人的手软,当宁颂再问起小童子私塾的情况时,对方终于和他说了真话:
“不是不收学生,是有人来打了招呼,说是不让收。”
谁的手伸这么长,还管到隔壁村来了?
小童子吃了喝了,说了这么多,转身就想跑。
宁颂没有阻拦,任凭对方跳下了凳子,迈着小腿离去。
一时间弄不清结果,宁颂偃旗息鼓,先回了细柳村。
到了家里,就有刘大郎来找他说话。
“颂哥儿,今日我听说了一件事。”刘大郎说到这里时,表情颇为诡异。
“怎么了?”
原来是在得知宁颂今日去求学落了空,刘大郎也生了心眼儿,帮忙找人打听。
没想到没打听倒罢,一打听则听到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传闻。
传闻里说宁颂得了白鹿书院的看重,是将来要收入白鹿书院的。
与白鹿书院相比,私塾的讲师大多是秀才,听到这个传闻,哪能不婉拒宁颂的入学请求。
“……这都是谁在造谣。”
宁颂本人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20章
到底是谁在造谣?
摆在眼前的人选似乎就是吕家,毕竟前几日才刚出了事。
可白鹿书院一事又和齐景瑜有关,齐景瑜在细柳村统共没有待到几日。
要说泄露消息,从张家泄露的可能性更加大一些。
更何况,宁颂觉得这传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说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白鹿书院看中了。
若是他真的得了书院的青眼,现在还需要到处奔波,为自己找一个老师吗?
“要不,你就去白鹿书院?”
刘大郎也想到了这一点,语气迟疑地说。
与劳什子私塾比,白鹿书院显然更好。
他们虽然对白鹿书院不甚了解,但也从齐景瑜的话中得知,书院的院长——也就是齐景瑜的师父是进士。
除此之外,白鹿书院近些年也陆陆续续有人考中进士。
就连齐景瑜都是案首。
在刘大郎眼中,颂哥儿可是比齐景瑜聪明多了。
“想什么呢?”宁颂被逗乐了。
感情这些造谣的话旁人还没完全相信,他们自己认领了不成?
人家白鹿书院可没有真的表现出赏识他的意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刘大郎也一时摸不着头脑:“那怎么办?”
“这件事不难。”
宁颂比刘大郎表现出来的淡定得多。
造谣他受赏识,又不是污蔑他道德品行有问题。
更何况,比起相信私塾因为他被白鹿书院看重而拒绝他,更不如相信对方是怕麻烦。
这些能够靠着自己教书本事立业的秀才们,哪个不是人精。
现在的问题是,他得有办法见着私塾的老师才行。
宁颂心中隐约有了办法,只是暂时没有与刘大郎细说。
当晚,他先写了一封信,求刘大郎带去给张副掌柜。
“这是给齐公子的,这事儿虽然是造谣,但扯上了白鹿书院,自然应该与他说一声。”
刘大郎点点头。
于情于理也是如此。
除了写给齐公子的信之外,宁颂还找到了帮手。
那是张家一个小辈,名叫张扉的年轻人。
这张扉身份特殊,他是张老爷子的亲孙子之一,同时,母亲是细柳村那位秀才的女儿。
宁颂之所以认识这位年轻人,还是因为之前卖药的事。
当时,张老爷子看他们卖药做的轰轰烈烈,于是塞了一个小辈进来,美其名曰是给宁颂打下手,实际上是想让小辈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双方虽然只是有着短暂的接触,但张扉明显对宁颂观感不错,也愿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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