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端来了热乎的饼子,还提着一壶热腾腾的豆浆。
这豆浆,也是刘大娘听宁颂科普,听说对中老年身体有好处,才去豆腐大娘那里打来喝的。
今天却一大早熬来给宁家三兄妹。
“刘婶儿……”
刘家早上吃饭的时间并没有这么早,此时此刻做了这些,为了什么考虑,显然不必多说。
这份细心和体贴,已经是超过了宁颂预想的程度。
“快来,磨蹭什么?”刘大娘显然是不想搞什么抒情,忙不迭地催促道。
只论味道来说,刘大娘家的饼子舍不得放油,由于其中加了些米糠,导致饼子咀嚼起来有些粗糙。
然而,宁家三兄妹什么都没说,只大口地吃着,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慢点吃,别噎着了!”自己做的食物受到欢迎,刘大娘神情中多了两分喜悦。
宁木得了姐姐的眼神,用洗干净的小手拿起一块,递给刘大娘。
“婶婶,吃。”
“哎呦。”刘大娘顿时心被甜化了。
货郎儿子这些年忙着四面八方奔波,一大把年纪,家庭还没个着落。
刘婶儿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此时见到宁木这样乖巧,瞬间勾起了心中的念想。
“乖,你也吃。”刘大娘将素饼在豆浆里泡软了,用筷子夹起来给宁木吃。
因为有事摆在面前等着处理,宁家与刘家这一顿饭吃得非常迅速。
饭后,宁颂照常将宁淼与宁木托付给刘大娘,打理了着装,终于出了门。
刘大郎已经收拾好等他了。
“不错。”刘大郎从头到脚打量了宁颂一番。
今日的宁颂穿着一身青绿色的棉袍,墨色的头发束起来,用方巾捆着。
这原本是一身普通的装束,奈何宁颂本人来到大雍朝之后吃好喝好,精气神充沛,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不愧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刘大郎在心中暗自夸道。
“多谢刘大哥夸奖。”对于刘大郎的称赞,宁颂只是笑了笑,拱了拱手。
几句闲话之后,刘大郎驾着驴车,宁颂与他并肩而坐,朝着细柳村南边驶去。
趁着这个功夫,刘大郎详细地与宁颂说起这一回收购药材的详情。
原来,所谓的药商名为“一心堂”,是一家老字号品牌,在青川县经营多年,在州府也小有名气。
去岁,一心堂老少更迭,换了新主人。新东家为了扩展一心堂的影响力,开始扩大药材的收购范围,细柳村就是其中之一。
“以往一心堂是不收农户的药材的,从去年开始,也收了。”
除此之外,药堂还牵头,在南山撒下药材种子,为的就是成熟期来采摘。
这一回找人,目的就是为了算农户采摘药材的账。
“东家好气魄。”宁颂一听就懂了。
怪不得一心堂肯找当地的账房来算账,原来来乡下收购药材,也只是扩展市场的策略之一。
在细柳村收购药材,怕也是打广告,扩展影响力的手段之一。
“除了收购药材,一心堂可在村里看病?”
“咦,你怎么知道?”刘大郎诧异道。
去年,一心堂在细柳村短暂地义诊过几日。据说今年,药房的力度会更大,除了义诊之外还要送药。
都是趁着收药材的功夫一次办。
这也是刘大郎愿意为了一心堂奔波的原因之一,不光是私人感情,他也觉得自己是在为了乡里做事。
“我猜的。”
这有什么依据?
刘大郎回忆了自己说的话,搞不懂宁颂有什么猜测的依据,但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眼前,是一座青泥瓦房,门口有着宽敞的院子。那院中人来人往,看上去颇为热闹。
“这是张家的老宅。”
宁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在细柳村,一共两家大户人家,一家姓张,一家姓吕,都是家里有人经商或者做官的大户人家。
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
一心堂想要在细柳村做生意,当然越不过这两家去。
刘大郎驱赶着驴车走进,门口的年轻人见了他,笑着喊了一声“表叔”,而后在对方的帮助下停好了车。
“我娘与张家有点亲戚关系。”刘大郎解释道。
在细柳村这样的熟人社会,除了宁家这种搬来的外姓人,其他的时间久了,都会通过婚丧嫁娶建立起一定的血脉链接。
非要往上数,大家都有亲戚关系。
宁颂点点头,随着刘大郎下车。没走几步,就见另外两人步行走了进来,远远地和刘大郎打招呼。
“呦,我瞧是谁,原来是刘家小子啊。怎么着,怎么几步路的功夫还要赶着你的小毛驴啊?”
话音刚落,刘大郎的眉毛皱了起来。
“这老东西。”
刘大郎不想理会来人,拉着宁颂就走。后面与他打招呼的老翁提高了音调。
“怎么着,跑这么快干什么?是怕了你魏爷爷不成?”
三两步进了院子,左拐右拐,两人算是将那讨厌的声音落在了身后。
只是刘大郎的脸色仍然不大好看。
“糟糕了。”
刘大郎说:“抢活计的来了”
还没等宁颂露出疑问的表情,刘大郎便解释道:“看见姓魏的那人后面的人没?那是魏峰的侄子,在城里学账房的。”
宁颂瞬间懂了。
感情是听说了一心堂的机会,来抢工作的!
第8章
不必多说什么,刘大郎见了老对头,就觉得恶心得慌,一路进门脸色都不好看。
这怒气,见到副掌柜朋友,顿时就发泄出来了。
“我说你个憨货,怎么就这么不够意思?一件事托付给我还不够,非得叫姓魏的?”
一心堂的副掌柜的姓张,与刘大郎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年纪轻时,两人曾经已经当过货郎东奔西走,中途有幸遇到了一心堂的前任东家,被聘任做了一心堂一家分店的掌柜。
如今十几年过去,也算是在堂内说得上话的人物。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是刘大郎默认自己给宁颂介绍工作十拿九稳的缘故。
可谁知道,中途徒生波折,弄得他在宁颂面前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脚,这回是兄弟的问题,你原谅则个。”
都是多年的交情了,这张副掌柜哪里不知道自己老朋友的脾气,还没等刘大郎说太多,就连忙拱手道歉。
“不过,我也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啊。”
果然,本就是求人办事,刘大郎姿态原本就矮了半截,此刻听到张副掌柜的诉苦,注意力顿时就转移了:“怎么了?这姓魏的不是你找来的?”
“我哪能啊!”张副掌柜恨不得指天发誓。
原来,这一心堂有两个副掌柜,找人这件事原本是张副掌柜的负责,哪晓得另外一人听说了,从中作梗,弯弯绕绕传到了魏峰那里。
“就这么巧?”刘大郎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虽说他不了解一心堂的具体事务,但副掌柜这个层级的情况他还是懂的。
他可不相信为了一个五百文的活计,两个副掌柜能够掐起来。
“怎么不是呢?”张副掌柜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烦躁,“最近一个店的掌柜的被东家辞退了,东家准备在副掌柜里提一个上来。”
两位副掌柜原本就因为性格和处事风格不同而有所不和,如今又有了切实的利益作为诱饵在面前吊着,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装了。
换句话说,由于斗争的白热化,导致一些往日不在意的细节,如今也被提到了需要分出一个你好我好的程度。
“那你没事吧?”
刘大郎的注意力被彻底转移了。
“现在说不好。”张副掌柜将一心堂内部的事情拿出来,是为了让刘大郎消气,如今达到了目的,就不打算再透露更详细的细节。
他顺势将目光转移到了宁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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