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出现改变了我。
我惊奇地发现,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一万倍。
你就像宇宙一样广阔寂寥、容纳万物。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神的谦卑,动物的温驯,人的自由,感受到了你带给我的无限喜悦。
从前是如此,那天晚上过后更是如此。
那次你向我询问了有关年龄的问题,我承认,我有点不厚道地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任何一种智慧生物,不管他处在什么年纪,又或者什么样的心智水平,但凡遇到了真爱之人,也一定会表现得和情窦初开的孩子一样。
我从不觉得你幼稚,相反,我认为你很可爱。我就正这样笨拙地爱着你。
当你远离人群、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当你在窗边稀薄的阳光下一整个下午一整个下午地看书;当你为了不相干的人满头血污地躺在地上;甚至当你的眉头因为电流的通过而皱起。每一次我都比之前更爱你。
在还不理解爱是什么的时候,我对你的爱就超越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的总和。
说到这里,我还想跟你说一下时空干涉机构和我的上级。前面我也写过,在来之前我并没有多大信心。如果你觉得我们的队伍里都是那种一心为了人类发展前景着想的隐忍坚毅之辈,那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就和世界上、宇宙中任何一个职能部门一样,这里同样有着不少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吊儿郎当的家伙。有的人经受训练时或许还好好的,但一到实操部分就会吓得尿裤子。大多数人都是理论家,却缺乏实际概念。
宽泛笼统的数字数据毫无意义,就像如果你只是听说有地区在打仗,除非你亲历了战争、离别、死亡和苦痛,否则你将永远不知道那一个个逝去的生命代表着什么。
大多数人都只会庆幸灾难没发生在自己头上,这就是人卑劣又自私的本性。或许人人心里都有个潜藏的英雄梦,但没几个人真正做好了舍弃自己的生命成为英雄的准备。
有时看着他们,再看着我自己,我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拯救另一个宇宙。难道那些人真的相信我们有能力承担起这一切?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还记得当我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的时候,我的上司是怎么惊讶而又温柔地笑出声的。
在他面前的我简直就是一个不停追问着天为什么是蓝的、草为什么是绿色的幼稚孩童。那时候的我也的确只有十岁。
你还太小了,还不理解生命的真正含义。他跟我说。
他说他从没听说过有谁是抱着“我要当英雄”的信念做好一件事的。最终作为支撑信念保留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些与宇宙、与星球、与人类群体等大爱不相关联的私人之情。
在茫茫的、不知前路与终点为何的人生之路上,每个人或早或晚地都会遇见他命中注定的启明之星——从此以后生也为他,死也为他。
我们漫漫求索,只是为了和心中所爱不断重逢。正是这种信仰,让一个个渺小的个体在拯救自己的过程中拥有了拯救世界的能力。
“等你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你就明白这一切的意义所在了。”
我开始逐渐理解上级曾教导我的一切。
现在,我满心欢喜地写下这封信。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无限期待着与你的再度重逢,以及所有你将带来给我的爱与荣耀。
我也想要这么对你说一句话:等你记起所有事情,彻底理解了自己的命运之后,我们就能在自我拯救中荣获新生了。
我将携着一万种截然不同的喜悦因你而生,与你同死。
而你会在命运的指引下又一次回到我身边。】
*
“谢松原?谢松原。醒醒——”
大脑沉甸甸地发胀。
一片令人迷茫的昏沉感中,谢松原隐约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进进出出,穿着鞋的脚踩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声音不恼人,但却存在感十足。
这样的情况的出现了至少不下十次,同时掺杂着有人在一旁发出的低语,于是谢松原很快意识到,他正处在一间房间当中,那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是各种前来探望他的人。
他们的交谈内容无非也就是那么几句:醒了没?还没有。已经昏睡好几天了。
那怎么办?过段时间再说吧。
人流来了又走。
谢松原一点也不着急。也许是潜意识里,他知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也掀不起任何大的波澜。
过去一段时间内长久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没有任何忧虑,只剩平静与坦然。
在无尽的疲倦和慵懒中,谢松原觉得自己就像一枚深藏在泥土里的蜗牛,他的意识偶尔间歇性地浮到壳外,聆听着外界之音。
有时候谢松原会听到更多从更远处传来的声音。比如来自楼下的桌椅碰撞声,碗碟交错声,自窗外响起的巨兽奔跑声,大风猎猎声,甚至是最低茫细微的草木摇晃声。
再有的时候,他还会听见白袖那落在他耳边的低声呼唤。
往往只有在这时,谢松原的心底才会涌现出极致的迫切。
白袖最近似乎很忙,总是过来陪上他十来分钟又离开。
每次他从外面回来,谢松原都能感觉到那从他身上的制服上边沾上的凉意,还有一股十分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
相较于总是来去匆匆的白袖,小桃和小蜘蛛们则可以更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
谢松原时常感觉自己的手上、腿上、肚子上都被某种毛茸茸的触感占满,体型庞大的小桃经常会趴在谢松原空闲的脚边睡觉。
等白袖来时,又会将那些巴掌大的小玩意儿从谢松原的身上捞走。
然后他重新在谢松原的身旁坐下来,用他修长却又在关节处带着茧子的手指不断在他脸颊两侧抚摸、游走,轻轻用他温柔动听的声线不疾不徐地呼唤自己的名字,仿佛夏天和煦的树叶轻柔刮过他的脸颊,连细小的汗毛也跟着颤动。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在谢松原面庞上的一个轻吻。
“谢松原?谢松原。醒醒——”
就像现在这样。
于是谢松原就像被春风吹拂的花苞一般被唤醒了。
以往每到这个时候,谢松原都努力想地回应对方,体内残余的精力却让他连动一动右手的小拇指不允许。
他在雪山上消耗了太多体力,即便他的身体对于那些储存在污染源中的能量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一次性让太多能源通过,也会因为负荷过大引起超载。
直到现在,时机成熟,谢松原的身躯于长久的休憩中得到足够的安眠。
在低浅的呼唤中,谢松原闻到一股馨香的气息,他终于挣开所有桎梏,睁开双眼——
顷刻间,一个人的目光撞进另一个人的目光,逆着光线,谢松原看见爱人那倏然睁大的一双饱含着诧异与惊喜的眼睛。
那是风用发亮的叶子制成的东西。*
而谢松原,历经千山万水,长途跋涉,又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224章 全文完
谢松原花了好几天来接收现有的所有信息。
自打醒了之后, 他一直有些发懵,周遭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他把这当成极度的放松。极度的不思考,不忧虑。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能让他为之操心费神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在喝下一碗蘑菇肉末汤后得到了好转。
谢松原坐在客栈一楼最靠近门口的木桌上, 用勺子舀起一块黄蘑菇,嘴唇微张地吹了吹,连着汤汁送进嘴里。
屋外, 仍旧有穿着军方制服的人在走来走去地不知道规划和搬运着什么。
谢松原意识到白袖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制服。他官复原职了, 甚至还升了几级, 这一点谢松原不太清楚, 他对军衔毫无了解。
眼下百废待兴,军方正是用人的时候。白袖比他昏迷中想象的还要忙。
他有时候穿着修身的、把他身材衬得很好的熨帖制服,有时候到了需要动武的地方,则以兽形出现。
目前的他们还住在先前那个村民开的客栈里,进山前留在房内的行李都还完好无损。罗丘他们提出过要将谢松原转移到其他地方修养,不过白袖拒绝了, 他认为没有必要。
上一篇:三救男主后发现救错人了
下一篇:男主的白月光重生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