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前三天,温绛一睁眼,看到了守在床边的霍卿章。
他单手抵着额头,翕着眼,脸色苍白似纸,看来是太累了,实在撑不住就眯一会儿。
温绛心头被狠狠揪了下,他抬起扎着营养液吊针的手,心疼的想要摸摸这个可怜的男人。
但霍卿章似乎并没睡太沉,感受到温绛手掌的温度后,还没等温绛的手摸上他的脸,便睁开了眼。
“睡醒了么,是想先吃早餐还是再睡一会儿。”霍卿章握住他的手,为他轻轻揉捏着指关节。
温绛缓缓转动眼球,缩了缩手:“你回家睡一觉吧,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么。”
他嘴上这样说着,可私心还是希望霍卿章能留下来,希望每次从不安中醒来时,都能看到霍卿章陪在身边。
但他又痛恨自己的这种自私,现在的霍卿章哪里还有从前的光彩耀眼,活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中年大叔,下巴底冒出青色的胡茬,满眼都是红血丝。
霍卿章竭尽全力扬起嘴角,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我不困,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在睡,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他想安慰温绛,自己也睡了很久,现在完全精神奕奕。
与其说是温绛见不到他会不安,其实他才是最不安的那一个。
甚至偶尔会冒出不合适的念头:早知道,做好措施,今天就不会让温绛遭这种罪。
温绛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能让林助理给我送几本童话故事书么,我想讲给小宝宝听。”
林助理送来了故事书,他没能进房间,只隔着窗户看了眼二人,啧啧两声。
看这俩人,跟苦命鸳鸯一样。
助理一走,温绛随便选了本安徒生童话,翻开第一个故事:
“小宝宝,我要给你讲一个逃学小猪的故事。从前……”
温绛尽量把声音压低、放轻,变成催眠曲。
他一边讲,时不时还要悄悄看一眼霍卿章。
霍卿章抵着额头,微微翕着眼,但下一秒就努力睁大。
看得出来,他已经困到了极点,再不睡觉真的会猝死。
温绛悄摸摸把一只手放在霍卿章头顶,极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霍卿章缓缓闭上了眼,忽而又深吸一口气,眼睛睁大。
但终究敌不过睡意,脑袋一沉,彻底闭上了眼,趴在温绛身边睡着了。
温绛立马住声,小心翼翼扯过一条毯子盖在霍卿章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吻过他的额头:
“睡吧,我的宝宝。”
这一觉,霍卿章睡得很长。
中间温绛想去卫生间,但生怕惊扰了霍卿章,只能憋着。
就连护士来检查,他也挥手示意让护士稍后再来。
夕阳的余韵洒满产房,霍卿章慢慢睁开了眼。
他揉着眉心,双眼通红,头疼得厉害,暗暗斥责自己怎么能丢下温绛自己睡过去了。
看一眼温绛,他也睡着了,手里还抱着没讲完的童话书。
霍卿章笑笑,用气音说了声“谢谢”,他帮温绛掖了掖被子,再利用温绛熟睡时间快速在病房卫生间里洗漱刮胡子,好好拾掇一番,不能让小朋友一生下来就看到色疲貌倦的爸爸。
要以最美好的形象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霍卿章刚洗完脸,忽然听到外面病床上传来一声吸气。
他立马放下手头事儿出去查看情况。
温绛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正双手撑着床试图往上起。
霍卿章赶紧扶住他,望着他苍白似纸的脸,心头钝痛,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绛拧着眉,再一睁眼,生理性泪水溢满眼眶:“我……肚子很疼,好像流血了。”
就像一只大手拉着他的下身用力往下扯,疼的他只能通过不停做深呼吸来缓解。
霍卿章掀开他的被子看了眼。
不是血,是透明液体。
霍卿章立马按下呼叫铃,很快,医生带着助手们匆匆而来,只看了一眼便道:“准备手术室,孕者出现临产征兆。”
温绛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耳边只剩护士们拉下病床移动轮的咔咔声。
霍卿章问:“不是还有三天才到预产期?”
“这个没有具体时间的,只是一种预估,请家属在门口等待,准备好母婴所需物品。”
医生交代完,指挥护士将病床车推出去。
“代表!”温绛急了,下意识就要往上起,伸出无助的手向着霍卿章。
这是霍卿章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他伸出手握住温绛的手跟着病床车跑,可他明明很害怕,还在不停安慰温绛:
“别怕,我就在门口等你,睡一觉就好了,没事的。”
两只依依不舍握在一起的手被医生无情分开,突然没了这只手,温绛的眼泪一下子哗哗而出。
强烈的恐惧感令他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情不自禁喊出:
“霍卿章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宰了你!”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亮起红灯。
霍卿章被关在门外,试图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但看到的只有团团围住手术床的医生们的背影。
他愣了许久才给霍老爷子打电话说明情况,老爷子正开会呢,一听此消息,一个猛子站起身扔了句“散会”,便带着秘书十万火急赶往医院,留下股东们面面相觑。
温绛躺在手术室里,眼前亮起刺眼的手术灯。
那一刻,他已经感觉不出是疼还是害怕,眼泪一直一直流。
护士小姐温柔地安慰他:“不用害怕,我们医生都是最专业的,你要坚强一些,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宝宝了,名字想好了么?”
她试图转移温绛的注意力,让他没那么紧张。
温绛哆哆嗦嗦,浑身都在抖,不停摇头。
孩子叫什么来着?强子?
不对,不可能是强子呜呜呜!
可他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强子”,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场合!
“我会很温柔的,你不用担心哦。”护士拍拍他的手,开始备皮、准备导尿管。
另一位护士为他输液点滴,开通静脉通道。
麻醉师悄然间进了产室,护士与他交换个眼神,随即在温绛身边蹲下,问道:“因为要马上上户口,所以您可以现在给宝宝想个好听的名字哦。”
护士小姐温柔的嗓音缓解了温绛些许不安的情绪,他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清晰的一二三四,没注意,麻醉师已经为他注射了半麻。
而医生们忙着消毒手术区域,做着最后的术前准备。
此时,霍卿章在门口不知来回踱步了多少圈,直到霍老爷子带着秘书和霍父火急火燎赶来,第一句话就是:
“怎么样了。”
霍卿章深深看向手术室,一张嘴,声音嘶哑晦涩:“温绛刚进去。”
瞧着霍卿章这副模样,老爷子大力拍拍他的后背,语气严肃:
“站直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你奶奶进了多少次产房,我要是每次都像你一样还活不活了。你可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你不勇敢点,你让你老婆怎么办呢,他没有了父母,你就是他的唯一,你垮了他还能指望谁呢。”
霍卿章听到“唯一”二字,睫毛颤了颤,身体缓缓站直,视线透过玻璃落在已经开始犯迷糊的温绛身上。
明明只是局部麻醉,可温绛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困意。
大概是这些日子来都没能睡个好觉,长时间紧张以及精神紧绷反而加剧了疲惫感,令他昏昏欲睡。
手术时间并不算长,大概一小时就能全部结束。
这过程中,霍卿章始终抱着双臂,眉头紧蹙,时不时看向手术室。
不知道温绛怎么样了,他本就胆小敏感,现在该不会在床上哭吧。
温绛:Zzz
老爷子嘴上说着霍卿章快当父亲的人了别这么没出息,但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抖腿,胡思乱想着,要是手术过程出点意外,一定要保大人!
虽然他知道不管家属意见如何,出于人道主义,医生都会第一时间保证母体安全,但就是无法克制想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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