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绛抱着令仪,节奏地轻拍着她的小身体,嘴里念叨着“痛痛飞走了”。
孙姨则越想越气:“他们一个教室有两个老师,结果没一个第一时间阻止的,怎么当老师的!”
令仪听到自己最喜欢的李老师被责备了,颤巍巍伸出小手拉住孙姨的手指,声音嘶哑:
“姨姨不要说李老师……李老师很关心我,她只是要照顾很多小朋友……她太忙惹。”
如此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女儿,更让温绛觉得心痛,差一点就没忍住眼泪。
“令仪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令仪咬着小手指,看向门口:“小灿哥哥呢。”
“小灿哥哥马上就回来了,别担心,爸爸陪着他呢。”
令仪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伸手抱紧温绛:“妈妈,可不可以不要骂小灿哥哥,他虽然打人是不对,可也是因为他觉得令仪被欺负了……”
“嗯,妈妈不说,你先睡觉觉好不好。”
令仪点点头,眯了眯眼睛:“小灿哥哥回来后妈妈要叫醒我哦……”
温绛深深亲吻女儿的小脸,声音微哑:“会的,放心睡吧。”
一直到令仪睡着后,温绛终于再也绷不住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不停。
心都要碎了,小家伙该有多疼啊。
霍父霍母离开后不久,霍卿章带着小灿回来了。
小灿本就沉默,现在更加一言不发,尽管他非常想知道令仪现在的伤势如何,但他清楚,令仪的爸爸妈妈一定更担心,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给他们增添烦恼。
霍卿章进了卧室,看着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女儿,和低头沉默的温绛。
“令仪睡了么。”他用气音问道。
温绛点点头。
霍卿章望着温绛泛红的双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捧起温绛的脸,轻吻他额头,小声道:“没关系,没伤到眼球就好。”
温绛抱紧了霍卿章,只是感叹幸好有霍卿章在,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克制情绪。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门口。
小小的小灿默默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他的脸上还挂着清晰的巴掌红痕,同样触目惊心。
温绛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灿抿着唇,眉间深深蹙起。
他僵硬着上前,视线落在熟睡的令仪身上。
事情发生后,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令仪,还好么……”
温绛压低声音:“看过医生了,医生说只是有点皮外伤,你不用担心。你的脸还痛不痛,过来我帮你涂点药好不好。”
沉默许久,小灿点点头。
温绛涂药的手无比轻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以前被妈妈打到皮开肉绽时,他翻遍那垃圾堆一样的家,也只能找出一瓶风油精。
他什么也不懂,涂上风油精后疼得几乎昏厥,浑身像被大火烧着一般。
“对不起。”
明明感受到温暖该说谢谢,但小灿张口却是道歉。
温绛强撑笑容:“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令仪……”小灿抿了抿唇,低下头,“但是,没能做到。”
“没关系。”温绛捧起孩子稚嫩的小脸,望着他深沉的眼眸,是与这个年龄不符的眼神。
“不用着急一下子就兑现承诺,所有的事都是慢慢来的,就像长大一样,也是慢慢的。”
小灿眼眸闪动了下,下一秒紧咬牙关,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而且,你也做到了啊。令仪是个喜欢热闹的小朋友,其他小朋友排挤她时,你不是陪她画画了么,在她受伤的第一时间,你也勇敢回击了,防止她继续被伤害。你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就觉得她碍手碍脚,尊重,也是保护的一种,对不对?”
这个被妈妈殴打都没哭的男孩,在听到温绛这番话后,终于落下了属于小孩的眼泪。
他明明一无所有,是社会中公认的需要被保护的孩子,但他还是想送给令仪礼物表达感谢,在令仪受到伤害时,明知自己有可能会面对他无法承受的疾风骤雨,但他还是跳出来反击了。
因为李老师说,强大的人不该是征服,而是保护比他更弱小的存在。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但他好像又拥有那些坏孩子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勇气和善良。
小灿从未向任何人表达过感情,受伤了那就自己抱抱自己。
但他这一刻,选择伸手拥抱了温绛。
谁说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他们懂,还很多,里面都是他们遇到过的人和见过的风景。
深夜。
令仪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小灿,她和小灿一起吃了晚餐,和他一起洗漱后,兴许是太累了,又爬上床要睡觉了。
温绛本想陪令仪一起睡,但霍卿章却道:“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伤得很重,她本来就会想很多,改变她的习惯她自己都会害怕。”
温绛觉得霍卿章言之有理。
他等令仪睡着以后回了卧室。
一推门,就看见霍卿章倚在床头,手指揉着眉心。
温绛爬上床,只是随意一瞥,下一秒,愣住了。
霍卿章……
眼底的……
是眼泪么……
温绛吓坏了,一把掰过他的脸仔细观察着,试图透过他的表情读到他的心声。
“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你别吓我啊……”
霍卿章睁开眼,放下手。
眼眶一片艳红。
“我没事。只是看到令仪眼睛的伤,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孩子注定会成为父母无坚不摧的盔甲,可也会成为能被轻易攻城掠地的软肋。
纵使白日里霍卿章能冷静理智的对西瓜头的爸爸提出“解决”方案,但到了晚上,看到那小丫头小小的身体疼的一直发抖,这道强大的防线还是溃于一旦。
明明温绛才是最想哭的那个,还要转过头安慰这个高了他一头、壮了他一圈的大男人。
他把霍卿章的脑袋捂在怀里,手指轻轻揉着毛:“不哭哦,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霍卿章可听不得这种话,手指快速擦过眼睛,身体向上撑了撑,反手把温绛揽进怀里,拍拍后背安慰着:
“嗯,我不哭了,你也别哭,我不想明天一睁眼看到我最好看的老婆眼睛肿成旅行青蛙。”
温绛被他逗笑,张嘴咬了口他的脖颈。
“说点别的吧。”霍卿章岔开话题,“今天我在幼儿园看监控,你知道么,令仪被那小子踢了一脚后,小灿立而跳过去把那小子扑倒,骑在他身上一通暴揍,打的那小子连连求饶。”
温绛笑笑:“打人不对,以暴制暴不可取,但他听起来真是个纯爷们。”
而夫妻二人口中的纯爷们此时正蹲在庭院里,精心挑选着任性极强的芦苇叶。
小小的手指娴熟地穿绕过叶子。
他蹲了太久,脑供血不足,站起身时还踉跄了下。
他慢慢来到令仪的房间门口,站在门外凝望许久,似乎在犹豫。
最后还是轻手轻脚进了屋。
借着月光,他打量着安睡的令仪,望着她即便在梦中也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
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他在身上反复擦拭着手,确定擦干净后小心翼翼向令仪伸出了手,轻轻握住她小小一根手指。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你能原谅我么。”
“我还可以继续保护你么。”
睡梦中的令仪发出一声梦呓,简单的单音节,听起来就像对于这句话的回应:
“嗯……”
小灿那淡漠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
她好可爱,就像开在春风中的鸢尾花,可柔嫩的小花总是会受到伤害。
那自己就在小花周围摆一圈砖头,立个牌子写上“请勿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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