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非常疼爱令仪,从她出生起便送了她豪宅和股份,一岁生日时为她建立了成长基金账户,每个月固定往里面存钱。
现在孩子要上幼儿园了,老爷子更是豪掷千金送给夫妻二人一辆全球仅此一辆的豪车,说以后接送孩子就开这辆车。
三岁的令仪,现在可是标准的钻石王小五。
自己的作品得到他人珍视,令仪开心得不得了,当场要了纸笔说是要再送太爷爷一幅画。
尽管她的画技还是一如既往,足够抽象。
涂涂画画的时候,外面传来霍父和霍卿章的声音,以及老爷子嘶哑微.喘的声音。
令仪放下笔,支棱着小短腿,张开双臂跑过去:“太爷爷,令仪来看望你了哦。”
但下一秒……
令仪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了许久,确定眼前这位老人家是她的太爷爷。
只是……
“太爷爷,你的头发捏?”
太爷爷怎么变成光头啦?
老爷子颤颤巍巍俯下身子,将小小的女孩儿揽进怀中:“令仪,好久不见。因为太热了,所以太爷爷把头发剃光了。”
说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明显能听出他胸腔里传来的杂音,像是指甲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
而老爷子的脸色,比白纸好看不到哪里去。
温绛缓缓看向霍卿章,和他使了个眼色。
避开孩子,温绛和霍卿章以及霍父悄悄去了庭院。
一问霍父,才知道,两人根本不是去散步,他刚才带老爷子去医院做化疗了。
光头也是因为做化疗导致头发掉光。
除了高血压诱发的冠心病,老爷子前不久又查出肺癌,他现在九十岁高龄,做手术不可能了,只能保守治疗,尽量维持生命。
老爷子不许家人和霍卿章他们说,是考虑到令仪马上要去幼儿园,这是天大的喜事,不能因为自己的病情惹了孩子难过。
温绛心里酸酸的,透过窗户看着令仪在老爷子手上贴满她最爱的小猪贴纸。
爷孙俩露出同样的灿烂笑容。
霍父神情凝重,语气晦涩:“医生说,爸爸可能……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他年纪太大,又有多项并发症。”
温绛听完,陷入沉默。
对于这位和霍卿章毫无血缘关系的老爷子,他始终充满敬意,是一位非常明智又可爱的老人,况且他又那么疼爱令仪,虽然知道人应该正视死亡,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难受。
霍卿章揽过温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你说的,就算离开也该好好道别。”
温绛鼻根一酸,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趁着令仪正式开学前,温绛有时间就会带着令仪找老爷子玩,尽管他有意避开老爷子的化疗时间,可老爷子还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虚弱下去。
某天,一到老宅,就看到老爷子坐在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光头,唉声叹气。
他总想在孙媳妇和曾孙女面前表现出最伟大帅气的一面,可惜天不遂人愿,失去的头发也不会再长出来了。
这一幕被小小的令仪看在眼里。
回家时,她沉默许久,对温绛道:“妈妈,我想剪头发。”
温绛惊愕:“怎么了,不是舍不得剪么。”
令仪的确舍不得,但她还是摇摇头:“可是,我想用我的头发给太爷爷做一顶假发,太爷爷今天好几次问我,他没有头发是不是不帅了……”
令仪小嘴一撇,趴进温绛怀里:“妈妈,太爷爷是不是生病了……”
温绛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太爷爷可能无法继续陪伴令仪了,所以,令仪开学前多来陪陪太爷爷吧,他最喜欢你了。”
小孩儿沉默了许久,点点头。
再次见到令仪,她那一头漂亮的小卷毛剪到了肩头,更显俏皮可爱。
她用蓝色的蝴蝶结把自己剪掉的那长长的头发绑起来,满面笑容呈给霍老爷子:“太爷爷,令仪给你做了假发,你快戴上,戴上后又是一位帅气的爷爷啦。”
老爷子猛然怔住。
他颤巍巍伸手接过那条头发,眼眶渐渐湿润。
这样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舍得离开她。
随即老爷子将令仪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小孩儿的后背,喃喃着:“谢谢我的宝贝,你的头发很漂亮,太爷爷戴上后,一定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爷爷。”
老爷子戴上头发,扒拉开,滑稽又搞笑,他对令仪扮着鬼脸:“太爷爷帅气么?”
令仪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伸出大拇指,表达最崇高的赞美:“帅!比我爸爸还帅。”
直到某个夜晚,霍卿章刚和温绛睡下,手机响了。
当他们看到是霍父打来的电话时,便明白了。
果然,电话那头是霍父沉重的声音:“爸爸走了,你们过来吧。”
当一家三口赶到老宅时,房间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而他们围着的大床上,躺着安安静静的老人,就像睡着了,没有一点声音。
老爷子身边还放着令仪的作品集,掀开了一页。
好像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喊疼,只剩默默看着曾孙女送给他的礼物,用尽力气想将这些胡乱涂鸦深深记在脑海里。
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涂鸦呀。
小小的令仪牵着妈妈的手,静静望着床上睡着的太爷爷。
眼前的太爷爷好安静,可是自己怎么眼睛一点一点模糊了呢。
温绛俯身摸摸令仪的头发,轻声道:“去和太爷爷说再见吧。”
令仪点点头,众人主动让开一条道。
她晃晃悠悠走到床边,趴在床上,伸手抱住老爷子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他的颈间。
她一只小手轻轻抚拍着老爷子僵硬的肚子,就像在哄他入睡。
“太爷爷……”小孩儿小声嗫嚅着,“我妈妈说过,再见,是再次见到的意思。”
她想起了新生的史蒂芬诺和阿章它们。
“我们会再见面的,对不对。”
床上的老人静静的,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令仪还是搂紧了老爷子的脖子,轻声道:“那就约定好了哦。”
温绛已经绷不住眼泪,转身投入霍卿章的怀抱,将自己的眼泪埋在他的怀里。
霍卿章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低声道:“不要哭,被令仪看到怎么办。”
温绛使劲在他衣襟上擦了擦眼泪,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嘶哑着:“好,我没哭了。”
霍卿章抱紧怀里人,神情暗淡。
众人都知道老爷子九十岁高龄,生前也因各种并发症活得很痛苦,最后的日子只能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中间抢救过两次,但最后一次终于还是没能救回来。
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怀着这种想法,大家表现得很平静。
可当老爷子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之前,工作人员询问家属要不要再最后看一眼老人时,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那个陪着他们长大的爸爸,离开了。
火化炉前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不停喊着“爸爸”。
撕心裂肺。
他们这群老小孩,在很小的时候失去了妈妈,现在也失去了唯一的爸爸。
但这一切,在一些陋习规矩中,外姓的媳妇,包括温绛和令仪以及老爷子的女儿都不能参与,接送骨灰盒的只能是儿子和孙子。
令仪在老宅里等着,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手。
霍母在一旁看了她许久,抓了一把糖果,俯身递给令仪:“乖宝宝,今天很晚才能吃饭,饿不饿,要不要吃糖。”
这是三年来霍母第一次主动和温绛以及令仪说话。
或许年轻时的遭遇令她对老爷子始终心存芥蒂,但这一切都随着老人的离去烟消云散。
令仪小心翼翼接过糖果,但只捧在手心里,没吃。
霍母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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