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女子读了书能做什么,这个时代的限制确实太大了,市面上就没多少女子能做的工作,而且少有的那些工作,大多根本也不需要识字。
比如说,织女,胭脂铺的售货员,浆洗衣裳的杂活儿,即便是你识字,也不会多给你几文钱的工钱。
但总要慢慢来的,时代是在进步的。
或许某一天,某个商铺,也愿意尝试招收女账房,女掌柜,或者有女先生开办女子学堂呢?
一旦给了她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人们就会发现,女子也不比男子差嘛。
“陛下,您再想想,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画面。”
老皇帝叹息着摇头,“你啊你。”
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是离经叛道,但从长远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出发点。
“你这食之禅都能分男客区和女客区,为何学堂不能分一分?”
这话,让祁秋年的心落到肚子里去了,显然,老皇帝虽然不看好,但他的态度是不反对的。
祁秋年回答:“本来都是些孩子,哪有那么多避讳来避讳去的。”
他又回过头,看着承安,“像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性别意识建立的时候,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更要教会他们正确的与异性相处的方式。”
老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也是新鲜,要如何相处才是正确的,你且说说看。”
“尊重彼此,这是最简单直白的道理,男人,女人,都是人,生来本是平等的,只因为男子的力气大一些,体格壮硕一些,难不成就要处处高女子一头吗?女子也有她们所擅长,而男子办不到的事情,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做到互相尊重,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至于男女大防,只要做到落落大方,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那些三从四德,给女子戴上枷锁的,不还是男人吗?
这话对古代人来说,有些强词夺理,甚至是离经叛道的了,若是被某些酸腐听到,必然又要指着他鼻子骂个三天三夜了。
不过祁秋年无所畏惧,他现在就一个小学堂,几十个学生,女学生的占比还少一些,也掀不起大风浪。
但老皇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吃过饭,又看了一会儿热闹,然后揣着晏云澈那本诗集就回宫了。
祁秋年叹息,又有些高兴,“只要陛下不反对我开这个男女混合的学堂,那就够了。”
其他的,他这不是正在下棋嘛,布局都搭建好了,就等对方落子了。
接下来,每天祁秋年都会出一副新的对联。
画上荷花和尚画。
天若有情天亦老。
寂寞寒窗空守寡。
……
不一定都是很难的,也可能是很有趣的,每天也有不同的奖品,可能是一面镜子,可能是免费拍一张全家福,也可能是一件玻璃艺术品等等。
其他的商家,酒楼,茶馆,书画舫,甚至是青楼,全都争相效仿。
直接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对对子的热潮,甚至是接诗,改诗的风潮。
还真别说,这些学子各显神通,让整个京城都笼罩着浓厚的学习氛围。
而祁秋年的食之禅,那是最火爆的,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天亮刚开门,里头就坐满了,不等到打烊,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因为他除了这些对子,还有每日两首经典诗词。
且都是一男一女的作品。
不拘是李清照和李白的作品。
上官婉儿,蔡文姬,鱼玄机,谢道韫……都是华夏史上的著名女诗人。
她们也曾留下过脍炙人口的作品,每每张贴出来,都能让一众惊叹不已。
男诗人这边的选择确实要多一些,诗仙李太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诗佛王维,诗鬼李贺……
随便选几篇,都能吊打这些书生。
哪怕是当朝大儒,也挑不出毛病来。
虽然祁秋年说了以后会将这些诗词刊定成册,但现在,他们只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抄写记录下来,这才是王道。
每个来食之禅的顾客,身上都随身携带着纸笔。
或是摘抄食之禅的诗词,或是现场与三五友人作文章策论,写诗词歌赋,甚至是讲一讲特殊的故事,或者自己在学习上有什么心得。
大家彼此交流,互相学习。
偶尔有某位大儒混迹其中,兴致来了,甚至当场给学子们出题,或是讲一堂课。
京城的大儒,那可比绝大多数地方学院的夫子水平要高太多了。
学习氛围浓厚,不少学子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得到了提升。
有的人甚至还表示,自己今年来春闱,本来就是为了试试水的,没多大考中的可能性,可是现在他们突然又觉得最近好像开窍了,努努力,兴许还是有机会的呢。
特别是在诗词一道上,经受那么多大作的熏陶,他们也有了不同的感悟。
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女子混迹其中,让人惊喜的是,一位京官家不受宠的庶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了才名。
这些天在食之禅出了几篇作品,就连男子们都自惭形秽。
通过打听才知道,那庶女是通房丫鬟生的,不受宠,从小就被当个丫鬟似的安排到嫡兄的书房里打扫卫生,日复一日,她都是自己偷偷学的。
嫡兄书房里的书,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有人不服气,也不敢相信。
在食之禅想要与那庶女比拼一番,结果发现那庶女不光诗词作得不错,就连八股文策论,她也能说上一二。
即便是还不太成熟,但某位名声不错的国子监夫子给了一句评语。
“若你是男子,不说考中进士,考个举人是没有问题的。”
哗然全场。
京城,聚集起来的学子越来越多,远方赶考的学子,也陆陆续续到了。
他们虽然没赶上食之禅最火爆的那几天,但流传出去的诗词,还有对子,都让他们趋之若鹜。
京城里的书写用纸,销量达到了顶峰,价格是一天比一天高。
不少贫苦学子都怨声载道,即便是家里不差钱的,也被这纸张的物价给弄无语了。
有官员还站出来痛批了一番,这原本最次等的黄麻纸一两银子一刀,现在居然涨到三两银子一刀了,其他纸张的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御史台甚至直接告到了皇帝面前去,直接把所有卖纸张的商户痛批了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皇帝也下了令,让商户整改。
即便是皇帝,他也没有理由强行要求人家把价格降下去,纸张不同于盐铁这种战略物资,三两银子一刀纸,确实高了些,但不是依旧有人愿意买嘛。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只能说是下令整改。
商户们心里也苦啊,不是他们想卖这么贵,是供应商在不停地涨价啊,他们要是卖便宜了,那根本就是亏本的买卖。
京城里的商户们也团结,约在一起去找了陈氏造纸坊的管事,希望他们能把纸张的进货价格降低一点。
否则他们也没办法交差啊。
那些个学子,口诛笔伐,比武将的大刀更有杀伤力,万一真闹到不可开交,陛下先惩罚的,也还是他们这些商户。
那陈氏的管事儿,高高在上,“诸位也是有所不知,这销量上涨了,我们也在赶工,又新招了不少工人,原材料的价格也在上涨,我们这成本高了,确实没办法给你们降价,要是你们接受不了,那不然去别家问问。”
答非所问,就是不肯降价。
甚至还说,等到春闱过去,那纸张的价格,自然就回落了。
等到春闱结束,那黄花菜都凉了。
还说去别家问?整个京城的书写用纸,不都被陈氏垄断了吗?
其他的造纸作坊,早几年都被挤压到关门大吉了。
现在的陈家如日中天,谁敢和他们作对?哪家小作坊还敢继续造纸?
难不成要他们去外地进货吗?
这一来一往,路上的消耗,成本也是不低的,再加上,就这最近的时间,一来一回,春闱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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