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想为什么都快一点钟了棠翎还没有回来。
“陈无眠做那种事……”他们像是持有相同意见,“换做谁当她亲人都觉得丢脸吧。”
可看片子的时候你们觉得丢脸吗。我突然很想问。
见我一幅沉默的样子,他们又开口道:“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然后灯被关掉,房间归于一片黑暗,只有浅绿的夜光从门缝里隙进来。
竟没人问一句棠翎去哪里了,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游离。
躺在小床上,我又一个人听了会儿歌,逐渐陷进了半梦半醒的境地,朦胧间我听见有木门推动的吱呀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
我努力掀开半条眼缝,只瞧见一个人影进来放下什么东西之后就出去了。
是棠翎吗?我模糊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空床。
我迷迷糊糊追出去的时候没有拿外套,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湿润的风不停地往我袖口里钻,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金色脑袋黑色卫衣,那确实是棠翎。
他一个人走出了小院,沿着荒芜的小路往山侧面的海滩走去了。
他的背影总让我感到很不安,我急得神经跳,觉得他一定又是睡不着觉。
总盯着别人背影看的确也挺没意思的,于是我在路程中下意识地找了事做,尽力把每一个步子踩进了棠翎在白沙上留下的脚印里。
这种事我已经轻车熟路,毕竟每天棠翎下班我都会跟在身后陪他一道回家。我明白他清楚我的存在,只是他会根据心情来选择是否理睬。而其中有一半的时间他都把我拽回家了,起初他还把我丢在沙发上和大肠一起睡,后来发现我絮絮叨叨的乱扯似乎让他更容易睡着,于是他开始默许我睡在他身边。
始终记得陈无眠的话,“棠翎很随便”已经成了固有印象,可从和他近距离接触的这半月以来,我还没见过他开始施展他的“随便”。我们的很多个一天都不会单独分开太久,他都是在哪里找人打的炮?我真弄不明白了。
思维飘得太远,直到发现前方的脚印已经消失我才彻底回过神来,微微一抬眼又感觉到什么黑色的填进了视野。
棠翎正蹲着看我。
我也抱膝蹲了下来,和他做了个无言的对视。
嗅见他身上有甜腻的香味,我皱着鼻子伸手拨开了他的领子,果然发现了几块红色印记。
“你不回来睡觉是和别人做爱去了?”我问。
棠翎垂着眼睫看我,白着一张脸打开了我的手:“别管这么多。”
我突然红了眼睛:“我好难过,棠翎。”
像是有点意外,棠翎迟疑了片刻才又开口:“难过什么?”
我有点想说“为什么不是我”,可总觉得想要表达的也并不是这语句中的急躁心情,最后还是闭了嘴。
棠翎的眉拧了拧,先是弯着身子努力调整了下呼吸,然后他燃了一支烟,有些急促地吸了几下,很快就烧出一截灰色。
麻木地盯着他,我摘过他的烟放进了自己唇间抽了一口,又倏地扔向地面。
棠翎抬起苍白的一张脸和我对视,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种种举动,最终他只是开口说了句:“我没去。”
他是这么说,可证据确凿我实在不太信,直到我见他单手撑在地面上微微垂下了头,神色间都是钝痛征伐过的痕迹。
“怎么了?”
棠翎皱着眉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我却觉得他的痛都快从齿缝里挤出来了。他微微蜷着坐倒在了沙滩上,又伸手把我也拽倒了,从背后抱住了我。
绵软的呼吸拨着我颈侧的皮肤,手心里也全是冰凉的汗,他这副样子把我吓得不轻,我僵着身子问:“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半晌棠翎才答道:“胃不舒服。”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随手从裤兜里拿出半板药片,剥了一颗吞下去。
“止疼片?”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道理,“胃痛不能吃止疼片吧……”
棠翎没说话,仍然软绵绵地抱住我,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从他怀里逃了出来,伸手去揉他的肚子,他也顺从地躺在了我的腿上,这一刻我竟然觉得阖着眼的棠翎好像一只大猫。
不知是不是起了药效,他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却也感觉混沌了许多,眼里都是雾蒙蒙的。我手贱地拨了拨他的睫毛:“还有人因为胃痛扫别人兴的啊,大开眼界了。”
“……不是因为这个。”棠翎说。
深知他对情欲的判定过于游离,我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不是因为这个”之后就像是陷入了迷茫,半晌才索来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好像,不太需要了。”
他抬眼望向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时哑口,我该怎么归纳前戏做到一半时发生的心理活动?
“这可怎么办,你不会从此清心寡欲了吧?”我说,“我还没睡到你呢。”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往下摸摸。”
我的手顺从地从腹部往下移,或许是棠翎这条工装裤料子太薄,我一下就感觉到了火硬的
东西:“不是吧……你不是说不太需要了吗?”
“你一直在摸我。”棠翎认真地回答。
我发现棠翎真的好像一点就能着,只是他能够选择继不继续。而且疼痛侵袭后他秀气的脸还显出了几分病弱,让我在心里连续叫了几声棠黛玉,此情此景我是真的罕见地下不去手。
渐渐感觉到视野里浮上了高饱和的颜色,我下意识转头望向海面,眼前的景象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
整个浅滩,整片星星湾都映着浓郁的荧蓝色,在夜晚里烁得可怕。一颗颗的发光体被击碎了似的缀满了灰蓝的海面,就像翻转而来的银河,却比银河那些光年外的遥远星体要亮得多、要触手可及得多。
“棠翎棠翎,快看!”
被我的一惊一乍推醒,棠翎慢慢直起身来也朝海面望去,火热的蓝色点进他瞳仁。
像是邀功,我凑近他:“……我是在做梦吗?”
棠翎的眼睛微微弯起来:“怪不得叫星星湾。”
“不会是遇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我有些兴奋,“有一次我半夜跑去纽约,在灰狗巴士上看了一部很早的星际电影,可能是画质太差了我确实没看进去,但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撞见了一群在无人岛上修飞船的外星人,他们怕被人类太空研究小组的人打断进度,于是和我交涉,问我要么死要么和他们回去。我想都没想就答应和他们回去,没过几天飞船就修好了,起航时是沿着海面滑行的,滑过的水波会都被沁成荧光色,他们说是燃料漏了……梦里的海面就像这样,就像现在这样。结果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机财物全被偷了,我到了纽约却一无所有了。如果那个时候有个人在我身边就好了……要是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一定不会无聊到跑去那狗屎泡过的纽约。”
我转头望向棠翎时却发现他并没有看海,只在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这鼻腔里的海水腥味让我有些昏头,我看见他慢慢直起身,轻柔地勾住了我的下巴,一双潮湿的眼像是能透出雾气。
他微微倾身,却在我们唇间之隔一指时停下了动作,含笑垂着眼望向我。
我心上像是擂起了鼓,却第一次没有像我该做的那样主动去吻他,还有些无措地试图往后退。可棠翎却没让我逃,掌住我的后勺后吻住了我。
我从没想过有一个夜晚,我和棠翎会在满地星光里接上这一个朦胧的吻。
第10章
我始终认为接吻是爱欲交点。
前提是这一切都不能源于单向,而遗憾的是,在这以前,我和棠翎之间的接吻都是单向的,第一次是他强吻我,剩下十六次都是我强吻他。
对于我刚刚乱七八糟讲的那一大段话,棠翎只说了句:“我不会在你身边。”
四目相对,看清了他眼里冒着的天真赤诚,我开始明白也许他说的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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