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翎垂眼喝了口汽水,不在意地笑了笑。
“棠翎,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总那么自以为是。”
“嗯,不好改。”
“不准改。”我说,“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棠翎没有再开口,只是陪小孩玩闹一般跟着我往前面润着月光的出口走去了。
穿出隧道的时候,我们一起抬头,在广州晴朗的夜里数到了二十一颗散落的星星。
于真理:谢谢你!广州市政局!
第49章
原来棠翎真的晕车。
由于启程匆忙没能有太多选择,我们去潮州的这两张高铁票并不在一排,是错着位背靠的,每张都属于各自的四人桌。
来的路上我就在研究哪个字母会象征着靠在窗边,结果随手抓来工作人员一问发现真有对上号的,而棠翎也好像一直没什么别的诉求,所以这张窗边票自然而然地就攥在了我的手里。
话虽如此,我却还是想和棠翎坐在一起,可在我提议要不要找人换座的时候,棠翎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就两三个小时。”
“噢……”我有点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满车厢找我的位置。
直到高铁启动的前一分钟,我旁边的位置都还没有人来。我有点跃跃欲试地跪上了座位转身过去,趴在棠翎椅背头枕上道:“如果发车了我旁边的人还没来你就坐过来好不好。”
然而世界的本质是不美妙的,我这枕边风刚吹完,一个穿中学校服的女孩就匆匆忙忙地拎着包跑来了。
我心如死灰,恶狠狠地盯住了她。
她可能被我在公众场合翘屁股的姿势震慑了,却囿于社交礼仪把滞顿的眼神收了回去,又被即将启动的播报音一催,她开始手忙脚乱地往架子上放起了行李。
女孩个子小力气小,车又一下启动,惯性让她失掉重心,眼瞧就没撑住沉重的行李,还没等我有所动作,一旁的棠翎就及时起身伸手抵住了行李,女孩撞进他胸口,得以幸免于大庭广众下摔倒这样的社死惨剧。
重点不在这里,在于那女孩向上偷瞄一眼之后才开始装起了惊魂未定,缩在棠翎怀里抚胸口喘气。
我看见棠翎皱了皱眉,拉开她的手都举到半途了,最后却又不知为何放了下去。由于和女孩个子差太多,棠翎要讲话必须微微俯身,浅发骤然从耳边垂落让我瞧不见他的侧脸,只知道他们靠得很近说了些什么。
我感觉手里的矿泉水瓶都快给我捏碎了。
然后女孩红脸点了下头,几乎是蹦跳着地回到了位置上。
同性恋做太久了难免缺少避嫌关怀,我一直都在盯住她胸口的校徽看。谁知她嫌恶地一拉大外套,瞪了我一眼,目光好像是在怒斥流氓。我气得头晕,老子那是图你胸吗,我只是想知道我那封告状信到底要寄到哪个中学去。
我烦躁地闭眼扭向窗外,不再看她。
过了片刻,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又一声水瓶落下的微弱闷响,我下意识地回过了头,于是目睹了棠翎放下水瓶、移开衣服,再面无表情落座的全过程。
我脑袋嗡嗡响,抻长脖子往后排一看,那小女孩就坐在棠翎刚刚的位置上。
我局促地捏了捏膝盖上的布料:“你不说不换座位吗……”
“倒着的。”
他没往我这边看,只是塞着耳机顺从地趴在了桌上,阳光把他有些毛躁的浅发点得蓬松,看起来很像一只会在房顶上晒小鱼干的白猫。
“你不想倒着坐我和你换就好了。”
我有点委屈地抿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棠翎微微朝我侧了侧,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要坐窗边吗?”
我莫名其妙红了脸,眼神不自觉地飘了飘。没有想太多,我也慢慢趴上了板桌,于是飘走的视线又难耐地黏回了他的脸。
午间的阳光太热烈,几乎有了将他皮肤灼透的趋势,甚至让我能够瞧清他薄薄眼皮上透出的细小血管。
额发被重力拽了下来,光色栅栏一样垂在了棠翎的眼睫上,我在那瞬间就和入了魔一样,伸手去撩起了他的头发,又将这一小绺别回到了他的耳后,手指再温吞地摸上了他眉上那颗褐色的痣。
指腹触上他皮肤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如今我不该再有任何理由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所以我几乎是逃窜般地抽开了手,而为了让这个抽手的动作显得不那么怪异,我只好随口找起了话题。
“……我们好像同桌哦。”
“不会有男同桌会撩我头发。”
我没找见重点:“那有女同桌撩过你头发?”
棠翎没理我,合上了眼。
“那肯定没有,国内高中不能留这么长的头发吧。”我反应过来,“你读中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啊?会在巷口堵小姑娘吗?朝姑娘吹避孕套那种。”
棠翎大概对我这番意淫式羞辱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一度让我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那你猜我以前什么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答:“天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的花痴。”
还真没有!
但我有点好奇棠翎为什么会这么想:“大师,何出此言呢?”
“你不是还去帮你那个明星同学录节目?”
我不懂棠翎为什么还记得这种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在大脑里狂搜一通才把那个名字拽出来:“你说范安垣啊?”
“我也不是抓个男的都会喜欢好不好……”我试图给出理由,“范安垣太凶了。”
话罢我一细想,棠翎就不凶了吗?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
喜欢棠翎的人也很多啊。
我,我还是闭嘴吧。
棠翎闷闷地笑了一声,我只看见他露出来的那双弯弯细眼。
要是以后也总是这么笑着就好了,不好的事情就再也不要在棠翎身上发生了。
可早就被他折磨成撕裂的模样,几乎是相伴相生的,我也会阴湿地想,未来他说不定再也碰不上总让他笑的人,他会一直那么寂寞又拧巴地活着,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也有一点怀念,然后重新回头找找我去到了哪里?
我悻悻收回了视线,转移话题似的开了口:“我一直是超级好学生好吗。因为砍手之前我一直在想说不定成绩好点就有机会不拉琴了,砍手之后脑筋又没转回来,还超努力地念了一年,除了沾上文科的课都拿了A,而且我还是我们那个烂学校里唯一一个进AIME的。”
“这样优秀的数学功底才促使老徐力排众议,让我从蓝莲花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光荣又智慧的收银员。”
虽然我上班好像也从来没动过脑子。
棠翎问我到底来了几个应聘的。
我说两个。
另一个是老徐老婆家那边的一个得唐氏综合征的侄儿,这话我没说,但很显然“力排众议”这词我也没用错。
乘务员推着车经过,温声细语地问起有没有需要。我撑起身子看了一眼,问他:“喝粥吗?”
棠翎摇头。
“不吃饭能行吗?”
“吃不惯。”
“这年头还有人挑食到连粥都吃不惯?”
棠翎有点孩子气地皱眉:“广州的粥,煮得太烂了。”
谁知对面的大哥突然搭起了腔,用起FH音模糊的潮普说:“你们是来旅游的吧。我们潮州的粥口感绝对不一样,试过就知道啦,白米饭很好吃的。”
这话一出才让我意识到桌的那面还有人,于是不得不收敛了目光,靠回椅背装起玩手机的样子。
大哥是极健谈的,开了话匣子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不过我和棠翎都没有直接回应过他,所以遭殃的成了他身边的那个大姐,虽然大姐也只是边看甄嬛传边附和着。
他讲他这次是回去参加女儿婚礼的,结婚的对象是他以前做石雕生意时厂里的一个工人,于是这位老丈人就通过对女婿十几年前在厂里做工时所暴露出的恶劣行径进行了一系列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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