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翎扬了扬眉:“跟我来。”
我不解地望向他,只见棠翎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然后道:“我家洗手池里的东西,是你弄来的?”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几天前我还给棠翎家添了几口壮丁,也不知现在它们怎样了。
“挺乖的吧!”我说,“那种鱼叫鹤顶红,长得像美国小胖子!”
像是想起了什么,棠翎的脸色不太好看:“给我弄回去。”
“……不是吧。”我跳到棠翎跟前仔细揣摩他微妙的神情,“这是什么个意思呢,觉得恶心?……不会是害怕吧?”
棠翎不答,只冷着脸在后面推着我下楼。
“会不会死了啊……”我突然想到,“你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没管过它们?”
棠翎好像愣了一下。
我迟疑地问道:“蛇吃鱼吗?”
“吃乳鼠。”
“饿急了呢?”
棠翎没答,但我们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他家还是我走时的模样,一点人活动的迹象也没有。
在路上我买了一个玻璃盅,心想着如果它们全部阵亡了我就拿这玻璃缸做酸奶。
我冲去看那几只胖金鱼,有一只已经翻起了白肚皮,幸亏仍有生还者。我撑在洗手池上,将活着的几只捧了进去,再要棠翎拿个口袋过来。
棠翎遥遥站在走廊,伸长了臂递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我狐疑地回头去看棠翎,但棠翎也一同移开了眼,我觉得好笑,接过袋子将那只不幸儿装了进去,还没拴上就把它往棠翎怀里抛去。
棠翎下意识接了个满当,回过神来时脸都白了,勾着口袋耳朵就扔了出去。
不仅如此,棠翎还把笑得几近断气的我也给扔了出去,给出的理由是我消费死者。
我伸出脚抵住门缝,半个身子就挤了进来:“棠翎哥哥,好棠翎,给个怕鱼的理由?”
“……黏糊。”棠翎割裂地开口道,“湿的。”
或许是我思想实在不大健康,听见他这话我莫名红了脸,甚至都在想下一句不会是“像你一样”,因为他好像也曾经用这两个词语形容过我。
怪不得养蛇呢。
可怜的是,如今大肠真的成了大肠,连棠翎也开始这么叫那条白化玉米蛇了。
棠翎把伏在水道旁的大肠哄回了箱子里,我在一旁直谄媚道大肠同志光明磊落高风峻节,饱受饥饿也不对室友下手,随主人。
棠翎说挑食而已。
我干笑一声,道,也随主人。
棠翎懒得搭理我,去给手机充电,得了电量刚刚开机的瞬间那手机就和癫痫似的疯狂响起了消息音。
几乎全来自画室的同事,他们以为棠翎不回消息是也要做出什么消极应对,为此陈醒还发来了长长的道歉信,虽然内容翻来覆去地都在讲他不该受他妈的威胁做这种荒唐事。
我自然是觉得这套推脱的说辞恶心,但棠翎最后也没说什么,我便也不再多计较。
主要是我还害得棠翎把人车给撞了。
人间蒸发这事显然对于有活做的公民不大友好,我一看手机,老徐也给我打了不少电话。我这才想起来两天前我们碰上时,他给我说今晚有个本土作者回来开签售会,要我早点过去帮忙。
于是我和棠翎只好各自回到岗位,临走前我又抱了他好久,看得大肠直对我吐信子。
我从没见过蓝莲花这种光鲜样子。
几个伙计在店门口忙前忙后的吹气球拉横幅,我实在好奇,蹲在旁边看了会儿是怎么把那些气球编成拱门的。
老徐搬着花篮从店里走出来,瞧我这副懒散样,急道:“小于,愣着干嘛,帮忙啊!”
我后知后觉地拿过气球筒,开始帮忙打气。
“老徐,这小作家写什么的啊?”
“谈恋爱的吧!最近挺火的,改编的电视剧现在正在放呢。”
我随口道:“那肯定是大明星演的。”
“男主角是囡囡最近很喜欢的一个明星演。”老徐停下动作仔细想了想,“范什么,好像叫范远安。”
“……范安垣?”
“对对对!”
果然人人都在努力往上爬,只有我心甘情愿在谭里做快乐小泥鳅!
这一遭之后我才意识到打气球也确实是场体力活,不过弄了三四个我的右手就开始一阵发酸,一旁的伙计非常不满我这占着茅坑不能快速拉屎的行为,觉得我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工作效率,于是接管了我手里的二传冚家产气球筒。
我对老徐假哭道:“老徐,我怎么办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老徐低头擦着兰叶上的灰:“本来也没指望你做这些,你等会儿晚上验一下排队队伍的二维码就行了。”
我乐了,却看见老徐又指了指椅子上的纸袋:“记得穿上那个。”
我凑上去看了看,似乎是一套咖啡师的衣服,白衬衫黑围裙。
老徐解释道:“主角是咖啡师,得有点内容元素才行,这也是承包方要求的,等会儿要录像。但这套衣服真有点太小了,他们都穿不下,想来想去只有你能穿。”
能他妈的穿得下吗,我刚看见那展板上写的“高冷女咖啡师与邪魅狼狗偶像的闪烁爱情手册”,这套衣服显然就是要女生来穿的,只不过没人想到蓝莲花已经成少林寺很久了。
我给老徐反映事实,他却摆了摆手要我不去拘泥于小节,本来咖啡师无论男女都会穿围裙,一圈布而已,并没有多大差别。
本来我没有必须要穿的理由,可实在是人倒起霉来永无止境,我的短裤边被废铁箱刮到了,半个内裤角都露在了外边,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围裙那片布遮上一遮,结果走到收银台时老徐却没良心地爆笑出声了,他说我里面穿的短裤被围裙遮了之后就像真的在穿裙子一样。
要不是这衬衫小到我连抬手臂都怕拉裂了,我一定会上去暴揍老徐两拳。
我说你这人思想就是有问题,迂腐、固化!别人姑娘都能穿裤子,为什么男人不能穿裙子?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指我爱穿裙子,十三四的时候被住家女儿逼得穿过一回,那时候只觉得腿缝真成了呼啸山庄,呼拉拉地老灌风过去,确实有点毛骨悚然。
不过我还是小觑了扫码的劳累程度,毕竟队伍从五点排到八点我也要跟着在末尾守这么久,跟个假人似的杵在旁边,直到结束我都在心里感叹人工智能需要飞速发展。
所以听见在老徐送走作者和摄影师宣布收工的那一秒钟,我立刻就拔腿走了,甚至连短袖都忘了拿,就这么穿着小到裹脚的衣服跑去了画室。
前台的接待老师还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我,她可能联系了一下于真理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实,努力地把震惊压成了惊喜,对我做了个眼色:“于真理,做自己!”
我实在疲于解释,撂着腿就跑到教室后面等棠翎下班。
似乎学生在里面在模拟头像考试,实在是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沙沙的摩擦声。
棠翎坐在阳台上帮学生削铅笔,神情专注却也自如,好像他在我梦里给巨大佛像凿出细眼时就是这个模样。
我从另个教室绕到阳台上去,从中间的围栏上翻下身时用气音叫了一下棠翎。
他应声抬眼,望见我的时候他应当是吓到了,一个没注意刀片就推到了指尖上。
“不合适。”他皱眉评价道,“像个小姑娘。”
我气极,在他面前活动了一下肩膀,朝他展示这令人绝望的衣服肩宽:“我这么魁梧!”
棠翎看了我一眼,然后埋头继续削铅笔。
总归每次见他的认真样我就心痒,我昏着脑袋侧过身坐到了他的腿上,亲了亲他的眉心,手却不大老实,顺着他宽大的短袖口就摸了进去。
棠翎垂眼将那围裙掀上到了腰部,然后用那积着石墨的刀片从下至上刮过我崎岖的喉,我被那尖刃顶得不得不仰起了头,于是一下瞧见棠翎被教室灯光融得莹润的脸。他好像笑了一下,低声道:“不是春天,别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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