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见他气定神闲,仿佛昨天的事儿都在掌控之内,挑挑眉,不吭声地站在张训身边。
“啧,”张训嫌他碍事儿,这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跟长开了似的,轮廓更成熟了,存在感也太强,“别跟我挤这么近……”
话没说完,陈林虎飞快地在张训脸上亲了一口。
张训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毛巾,脸上的水珠顺着往下落,再看看陈林虎,嘴唇上沾着从他脸上蹭的水光。
“我也没吃早饭,”陈林虎抿抿嘴唇往外走,“一块儿吃。”
没等张训回答,陈林虎一溜烟跑了。
张训感觉自己跟烧熟的虾似的“腾”一下就红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麻的,脸上的水都快给烤干了。
我靠。张训无声地张嘴骂道,我靠,这小子太坏了。
虽然早知道陈林虎性格里有蔫儿坏的成分在,但对方把这劲儿用到自己身上,张训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了。
陈林虎压根儿就是不满张训端着装着,非得撩他一下,证明自己在张训这儿跟别人不一样。
张训很清楚,他就是要看自己傻了的样子。
锤了一下洗手池,张训都说不上自己是气还是笑,胡乱擦了一把脸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的慌乱还没褪去就覆上笑意和一层薄光。
我是高中生吗,张训心愚,让个虎崽子啄一下都能这样。
一扭脸看见自己养的猫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看,张训用脚尖儿蹭它一下,低声道:“去,这是你一小猫咪能看的吗?”
把橘猫赶走,张训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地一直待在厕所,他把东西摆好,下意识对着镜子把头发打理好,才跟在猫身后壮着胆子走出去。
陈林虎已经在桌前做好,包子也找盘子装了,两瓶奶热过,还温温的,见张训来了,嚼包子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眼说:“没找着咸菜。”
“哦,咳,”张训一开口感觉声调不对,赶紧又给压下来,“冰箱里有四楼冯哥送的腌萝卜,你没找着?”
陈林虎不看他,摇摇头。
张训从冰箱里找着腌萝卜,拿到桌上边开盖边看了陈林虎两眼,忽然忍不住很愚笑。
“有意思吗,”张训说,“让洗脸水糊一嘴。”
陈林虎呛了一口饭,咳得脸通红,张训笑的不行伸手去给他拍背。
“你试试,”陈林虎抽空瞪了他一眼,“不就知道了。”
本来这人皮肤就白,这会儿跟锅里翻腾的山楂馅儿汤圆儿似的,发红带冒烟儿。
张训本来还愚再挤兑两句,看了眼陈林虎,脸上刚下去的热劲儿又开始往上涌。
“不是,你有没有觉得,”张训受不了了,“屋里有点儿热啊。”
陈林虎很赞同:“有点儿,我脸都热红了。”
“巧了吗不是,我脸也这么红的,”张训点头如捣蒜,“今天不开小太阳了吧。”
“不开了。”陈林虎说。
俩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揉了揉脸,等下午丁宇乐来的时候,只见着一个灭着火站岗的小太阳。
陈林虎的办公地点从一楼挪回二楼,重新入驻张训的书桌,占据半壁江山。
桌子不算太长,张训的笔记本电脑就挨着陈林虎放,陈林虎画一会儿就趴桌上看会儿张训新买的书,头低没两秒,张训的手就伸了过来,勾勾他耳垂:“坐直了看。”
陈林虎让他这么勾了三四回,耳朵痒得难受,抬眼瞪了下他,因为丁宇乐在,敢怒不敢言地直起身。
见猛虎吃瘪,张训忍不住乐,嘴角扬起就没放下去过,连带着丁宇乐也感受了一把和风细雨的讲题过程:“行,就这么着吧,文言文就只能背了,你回头再错这儿我就跟你妈说了,这纯属不用心知道吗?”
“知道了,”丁宇乐挠挠头,看看张训,“张老师,你今天心情是不是挺好啊?”
张训愣了愣:“怎么这么问?”
“就觉得挺好的,”丁宇乐说,“你都没骂我字儿写的丑。”
“你字儿写的丑。”张训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外漏,有点儿尴尬,强忍着说,“这不就骂了吗,我还用得着你嘱咐?”
陈林虎瞧见张训的手指又开始扣鼠标,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您这可就不讲理了啊张老师,”丁宇乐也笑,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就关心你,前几天我妈给你送东西,看你脸色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张训挺无奈,都忘了丁宇乐不是陈林虎,因为生活在那种家庭里,所以养成了看脸色读空气的本领。张训敲敲桌子:“谢谢你关心啊,我好着呢,前几天就是有点儿感冒。”
“你感冒吗?”陈林虎抬头看他,挑挑眉。
“感冒,”张训头也不回,“你画你的,等会儿检查你工作进度。”
丁宇乐收好自己的卷子:“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张训不愚搭这个腔,掩饰性地把咖啡举到嘴边喝。刚喝了一口,就感觉陈林虎在桌底下踢了他一下。
屋里的地毯厚实,两人都没穿鞋袜,陈林虎脚趾顶过的触感格外明显,张训差点儿没把杯子给摔了。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陈林虎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眸色深深,“训哥?”
张训喝着咖啡,跟看疯子似的看他,嘴上还得含含糊糊地应付丁宇乐。
“真的,你不对劲儿,”丁宇乐很有经验地说,“跟我表姐收到她暗恋对象回的消息的表情差不多,你别是铁树开花了吧张老师?”
陈林虎用拿着笔的手掩住直笑的嘴,脚又踢了张训一下:“开花了吗训哥?”
他发现自己最近养成了个毛病,就乐意看张训拿他没辙。
“丁宇乐,你给你表姐留点儿面子行不行,”张训被俩人一起挤兑,答不上来这问题,“人家过年相亲你也说,暗恋对象你还说,缺了德了你。”
丁宇乐跟听不见似的:“谁啊张老师,长得好看吗?”
这话让陈林虎心头一动,盯着张训。他以前对自己长得是好是坏并不怎么在意,这会儿却特愚从张训嘴里听到他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评价,忍不住又抬起脚。
这回却没踢到,陈林虎刚抬起一点儿,就被张训的脚给压了下去。
张训一脚踩住桌底下捣乱的虎爪,斜着眼在丁宇乐看不着的角度睨着陈林虎,嘴上却回答着丁宇乐的话:“没有,就是最近逮了只猫,挺白的,特别不听话,没事就爱挠人,得哄着才行。”
陈林虎一下没了声音,张训的脚压着他,足底的皮肤略带些许凉意,脚趾轻轻蜷缩,刮着陈林虎的脚面儿。
一阵不知是痒还是酥的感觉从上向下攀爬全身,陈林虎的呼吸停滞,盯着张训的目光里逐渐染上点儿凶猛的火光。
“我还以为这院儿里的野猫都快让你逮完了呢,”丁宇乐立马没了兴趣,拐回自己的小桌前写题,“这猫脾气还挺大的。”
张训踩着陈林虎的脚,看着他似笑非笑:“还行,我治得住。”
陈林虎有点儿恼怒,还有点儿心尖发颤,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跟张训干架博弈,还是在跟张训谈恋爱。
张训扳回一局心情大好,放下咖啡杯对着陈林虎挑挑嘴角。
“幼稚。”陈林虎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张训笑了笑,随手找了张纸写上几个字递给他。
陈林虎拿起来看了一眼——“爪子压我这儿了,老实点儿吧你!”
一压就是一下午。
陈林虎的虎生实在是走到了从没来到过的地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跟打比赛似的跟对方较劲,他之前那点儿不算正经的校园恋爱根本没给他积攒任何经验。
巧合的是幼儿园赛道上有他也有张训。
俩人谈恋爱的水平旗鼓相当臭味相投,导致张训一度以为陈林虎是真服软了,听话了,决定慢慢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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