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训冷气十足的房间换回自己卧室,陈林虎一时半会儿有点睡不着,摸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更新的漫画酝酿困意,未果,鬼使神差地点开网页,搜索自己要上的大学。
和张训说的一样,宝象师范的老校区里还保留着上世纪的建筑,树荫浓密,下面走过夹着书本的学生。
陈林虎在一张张照片里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老校区的人工湖。湖中间还有个小亭子,一看就是约会圣地。
但陈林虎并不关心自己大学四年很可能要路过的景区,而是一心一意地盯着湖周围的草地,找癞□□。
癞□□没找到,老陈头倒是先发出声音。
“中午弄几盘炒腊肉的菜,再做道汤,”老陈头见陈林虎还没睡,伸头进来嘱咐,“给小胖哥和张老师说一声,他俩中午要是还在院儿里就来我这儿吃,腊肉钱我还没给他呢。”
说完也不等陈林虎回答,又缩回头,拎着小马扎拿着保温壶出门找对门老廖下跳棋。
陈林虎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点开张训的微信头像,一想起WIFI密码,就又退出。
这种尴尬就像是大打出手的两个学生,被老师捉住后要求手拉手坐在椅子上维持十分钟。
陈林虎认命地点开张训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
[大虫:我爷喊你和你朋友来我家吃饭,你来吗?]
张训没回复。
等陈林虎睡了一觉,老陈头下完棋回家,张训和段乔一人提着两兜菜敲开了他家房门。
开门的是陈林虎,三人相见,略有尴尬。
“蒜苗,”张训把手里的一兜菜递过去,眼却没看陈林虎,叼着烟含糊道,“小胖跟陈大爷混的熟,之前陈大爷提过要做熏腊肉炒蒜苗。”
陈林虎木然地接过一大兜蒜苗,心想这四兜蔬菜他跟他爷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马月,但看着张训垂着的眼,睫毛因为心虚尴尬而乱抖,削弱了平时从容的模样,陈林虎别的话就没说出口,只“哦”了一声:“进屋。”
两人在这简短的对话间找到一丝默契,各自在心底决定这辈子都不再提这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傻逼事。
但他俩的脑电波没一个传递给段乔。
“没事儿啊小恩公,”段乔憋了半天,可算搭上话,“你一走老张就把密码改了!这事儿除了咱仨没人知道!”
陈林虎和张训忍无可忍:“你歇歇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段乔:让我说!我还能说!
第11章
在段乔的努力之下,陈林虎和张训齐心协力把密码事件翻篇的计划成功破灭。
直到三人被老陈头一人塞了一个菜筐,坐在小院儿里择菜,都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
估计是从来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儿,从来都是话题引领者的张训都跟嘴上挂锁一样半点不吭声,段乔朝他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张训清清嗓子,拿出大人样儿来打破僵局。
“小胖,你对象呢?”
段乔挤眉弄眼的表情一僵,转而怂拉下去:“吵架了。”
张训另谋生路:“那工作呢?之前不是说有个升职机会吗?”
段乔神色黯然:“被走后门的缺德玩意儿挤掉了。”
“……那上周你对象不是打算带你见家长吗,”张训说,“什么时候去说好了没?”
“别提了,”段乔泫然欲泣,“她爸妈一听我家里情况,直接就劝分了。”
陈林虎都听不下去了,跟张训说:“你能不能提点儿不戳他心窝的话?”
张训放下快被他搓烂的菜叶,摸了根烟叼嘴上,一边揉揉自己开始不怎么舒服的胃,一边心想他娘的,这天还聊个屁啊。
原本只是尴尬的气氛,这会儿已经转为了成年人心酸的沉重氛围。段乔双眼含泪,掐菜叶的手法跟扯花瓣似的,一片一片往下拽。
陈林虎用余光瞥张训,后者抿着烟满脸无奈,这可能是张训最被尴尬暴击的一天,连一贯的眯眼笑都挂不住了。一只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自己的腹部。
“怎么?”陈林虎只能自己担起解救气氛的难题。
“没事儿,”张训没想到陈林虎观察力还挺强,笑了笑,“让小胖给愁的。”
段乔扯着菜叶哼道:“少放屁,你那是老毛病。又没吃早饭吧?”
“误会我了,”张训说,“我昨天晚饭也没吃。”
“你就作吧,”段乔没好气,“等你那胃彻底烂了你就消停了。”
陈林虎想到张训茶几上那些小面包、火腿肠和泡面,跟他大半夜不睡觉的作息,觉得段乔用“胃彻底烂了”的形容非常有可能是客观叙述。
这一点跟陈林虎对张训“合格成年人”的评价相去甚远。
如果说张训的社交能力可以打九分,那陈林虎觉得他的生活能力估计也就跟小学生打个平手,甚至连老陈头这种七十来岁需要请钟点工的老年人都不如。
陈林虎已经懒得跟张训计较什么WIFI密码,看了张训一眼,起身往屋里走。
“哪儿去?”段乔问。
陈林虎不冷不热地回答:“找我爷。”
语气听不出情绪,段乔扭头用腿撞了撞张训:“哎,你说这是翻篇了还是没翻篇?”
“你少说两句都不知道翻多少篇了,”张训慢悠悠地择菜,“话多的堵都堵不住,才见几回面儿,家底都快让你给他抖光了。”
段乔不好意思道:“你不懂,这叫合眼缘!我看见他就觉得亲切,跟劳动人民见着黄土地是一个心情。”
“亲切,”张训笑了,“是他一个打俩的战斗力让你觉得亲切,还是话少词狠的说话方式让你觉得亲切?”
“都不是,我警告你,你少说我小恩公的坏话,”段乔说,“我就是那天大街上瞅见他就觉得眼熟,老觉得跟谁像。”
张训才没工夫跟段乔掰扯他的眼缘问题,刚低头扯了两片菜叶,就听段乔恍然大悟道:“对,就跟你那会儿似的!”
张训对自己像陈林虎这个年纪时是什么样已经印象全无,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表情绝对比陈林虎丰富得多。
“不是说话方式跟外貌那种相似,”段乔叹口气,“我也说不上是哪儿,反正我看他自个儿拎着行李箱站马路上,谁也不信谁也不搭理的劲儿,就想到你毕业那阵,差不多也这样。”
“别吧,”张训犹豫,“我人缘儿好着呢,对谁都照顾有加,非常有爱。”
段乔用自己的小眼睛翻了个大白眼,正要继续说话,听见老陈头大着嗓门在屋里嚷嚷。
“不吃什么?”老陈头的声音几乎穿破墙皮,“不吃辣?谁胃烂了?胃烂了还吃个屁啊,送医院啊!”
尽管没听见陈林虎的声音,但张训和段乔还是猜得到爷孙俩在讨论什么。
“瞧见没,”段乔掰断菜根,哼笑一声,“你也不是没受人照顾的时候。”
张训没搭理他,眯着眼用拳头顶了顶自己酸疼的胃。
过了一会儿,陈林虎又没表情地回来继续没干完的活儿,只字不提刚才去厨房干了什么。
还没开饭,但张训莫名觉得胃里暖和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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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林虎预想中僵硬客套的餐桌不同,老陈头和段乔混的很熟,两人从熏腊肉的十五种做法扯到穿什么去见对象父母。
老陈头说的头头是道,开口就是“我七十来年的人生经验不是白积累的”,把段乔说得两眼放光,掏出手机录音,表示一定要带回家睡前听。
陈林虎跟张训完全插不上话,捧着饭碗负责点头和吹捧,以及饭后的刷碗擦桌工作。
“他跟我爷很熟?”陈林虎擦着桌子,扫了眼摸着脑袋跟段乔讲话的老陈头,低声问身边撤凳子的张训。
张训也低声道:“段乔以前干社区服务的时候跟陈大爷认识,这房子还是看他份儿上给我减的房租。平时你们也不怎么回来,段乔隔三差五带点儿烧烤啊猪蹄儿啊什么的垃圾食品,陪老头老太太们吃顿饭,老年之友,关系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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