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后怕让张训头皮发麻,庆幸方清没那么大胆子的同时,刚缓和些的愤怒又翻了上来,差点儿再把刚才的步骤重来一遍。
“除了高一等,”张训推了他脑袋一把,咬着烟问,“没别人了?”
方清哭的直抽抽,不吭声。
张训“啪”地按亮打火机,他哆嗦了下,才跟刚想起来似的嘟囔:“……还有陈林虎高中那个同学……”
其实是先发给的袁预,本来只是想找个有共同敌人的人说几句敌人坏话,咒骂咒骂解气,没想到袁预的脑子转的比方清快,自己不插手,撺掇着方清去找事儿,给陈林虎添堵。
张训都给气笑了,脑子里先想到的是陈林虎第一次跟他说起高中的事的时候的表情,失落混杂着无奈,怒火已经在随后的时间里抹平,但经历过的酸痛却还残留。
这帮专朝着人痛处戳的王八蛋,个个儿都是死了都得下油锅的缺德东西。
烟味勉强压着嘴里的膈应,张训把已经删干净的手机丢到方清脚边:“信你一回,里头东西删干净了,要是有一点儿外泄的让我知道……”
方清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手机砸到脚边才回魂似的缩了缩。
跟这种人说多几句都觉得是浪费人生,张训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冲着手机里翻出来的方清拍的那些东西他都觉得这趟来的值。
“还有,”张训踢了踢他的脚,又笑着斯文地加了一句,“没事儿别老招我对象,他忙着呢,懒得理你,我有空,你在哪儿我都找得着你,懂吗?”
方清的嘴里含糊地发出几声响,再也没敢吐出半个清晰的字来。
走之前又看了一遍屋里,没电脑和别的电子设备,估计不会有备份,张训这才暗暗松口气,拧开门走出去,对上对门伸头看热闹的邻居。
这附近住的基本上都是宝象师范的大学生,对门的也是,见张训出来有点儿尴尬,眼里却满是好奇。
“没事儿,借了钱不还,我要个账,”张训一肚子坏水儿,偏偏脸上还很和气,笑着解释,“哎,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学好,沾点儿不干不净的臭毛病,这不就是无底洞嘛,以后借人钱也得小心。”
邻居也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反正立马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厌恶和轻蔑,对张训点了个头又回了屋。
想把人挤兑得难受,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或者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张训边抽烟边往楼下走,冷冷地想。
走出狭窄充满霉味的出租楼,室外的空气让张训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掏出手机看,意外发现陈林虎竟然没回自己信息,那几条短录像信息量够这小子骂三年的了,此刻竟然石沉大海没半点儿回应,张训皱皱眉,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儿“嘟嘟嘟”地响了半天,才被人接起。
“这么才接,干嘛呢你……”张训笑着开口。
“训哥?”尚清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透着些疲惫和哆嗦,“虎子正上药消毒呢,手机不在跟前,你找他有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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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最后一门,数媒专业这一级的考试周才宣布全面结束,307一帮学渣被扒了层皮,突击背书了几天终于可以放空大脑,吃食堂吃得嘴里淡出个鸟,考试刚结束,前脚走出教学楼的门,后脚四人就直奔火锅店。
周壮壮为了追妹子下了苦功夫,以学校为中心,一年下来把半个宝象的美食店摸了个七七八八,妹子没追到,倒是摸清了哪儿物美价廉,带着其余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冲向心心念念的火锅店。
“都别抢,我请客!就当报答各位这一年陪我蹲点陪我追人的恩情,”周壮壮豪迈地一挥手,指使司机朝前走,“虽然妹子没追到,但我们的友谊还是可歌可泣的!”
尚清华闲闲道:“嗯,是,上学期你追的妹子在肯德基打工,我们陪着吃了小半学期的薯条汉堡。”
“后来在便利店打工,”高一等叹气,“又吃了半学期关东煮跟饭团。”
陈林虎抱着手机跟张训发信息,头也不抬:“披萨店的那个,幸亏只干了一个月。”
“闭嘴闭嘴闭嘴!”周壮壮差点儿把安全带给扯断,面红耳赤道,“那你们不也落着吃的了吗?!高不成半年胖了十斤,按这发展我回村养猪都发家致富了!”
出租车司机笑的不行:“行啊,你们这帮小子关系还挺好,一人追妹,集体发胖。”
“要不是一宿舍的,我们也不至于陪跑,”尚清华很惆怅,“孽缘,都是孽缘。”
陈林虎听的想笑,打字的动作都慢了。
周壮壮同学进入大学后仿佛一只开屏的雄孔雀,毫不遮掩自己急需恋爱的气息,可惜一年过去了,除了收获307其余三位损友外,就是一堆“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的回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跟陈林虎刚开学的时候一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局面经过考试、吃饭、翘课和互相帮着点名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因为陈林虎话少懒得理他,陪他去快餐店跟妹子拉距离时也光吃不说,反倒激发了周壮壮对陈林虎的革命友情,坚定地认为此等铁憨憨,必定是单身大部队的一员。
没想到最近陈林虎隐隐有叛变的征兆,周壮壮痛心疾首,从副驾驶座上侧出半拉脸来盯着他:“哎,你跟谁发信息呢?是不是谈对象了?是不是叛变组织了?”
陈林虎还没吭声,坐他旁边的高一等就急吼吼地接话了:“肯定不是!”
“你怎么知道?”周壮壮又看高一等,“你看他手机了?缺了德了啊高不成!”
高一等面红耳赤,他当然没看,但他是宿舍唯一知道陈林虎情况的人,下意识就帮着遮掩,可惜本身就对撒谎很不擅长,说完“不是”就不知道说点儿啥好了。
“废什么话,”陈林虎掀起眼皮扫了眼周壮壮,“我闲,要么打字要么打人,选一个?”
尚清华笑得很大声,周壮壮气哼哼地扭头不搭理人了。
出租车拐过十字路口,又走了差不多三百来米,在一家人来人往的火锅店前停下。
“这地方不近啊,你还能找到好吃的店?”尚清华最后一个下车,关上车门。
周壮壮很得意:“那是,这儿离工学院近,我的视野范围非常宽广,从不局限于师范本校生。”
“遍布撒网,”高一等摇头晃脑,“重点捕鱼~”
周壮壮赏了他后脑勺一脆响,四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进店内。
店里人声鼎沸,一进门就是香辣味,陈林虎闻着直皱鼻子,他给张训发了个“吃饭了”,就把手机塞进兜里。
“我提前定的有位置,”周壮壮边招呼几人往里走边嘲笑道,“点个鸳鸯锅,照顾照顾咱们唯一吃不了辣的好兄弟——哎呦!”
说话间里边也走出一队人,跟周壮壮撞了个满怀。
酒味儿窜进鼻腔,陈林虎离老远就闻见了,知道这帮人喝了不少,又听他们吆五喝六地说话动静,就知道八成还喝大了,皱皱眉打眼一看,就瞧见跟周壮壮撞着的人有些眼熟,再细看,是袁预。
冤家路窄是什么意思,陈林虎算是领教到位了。
袁预面堂发红,但走路干嘛的还行,看起来还没彻底喝歇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头黄毛,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在一年放纵的大学生活过下来后横向发展,透着点儿油光,陈林虎皱皱眉。
晦气!
出门没查黄历!
他娘的!
两帮人马在过道碰上,周壮壮说了句“注意点儿”,抬头一看袁预也有点儿愣,觉得眼熟,回头跟尚清华高一等打了个对眼,三人齐刷刷看向陈林虎,都想起来这是上回差点在大街上打起来那小子。
陈林虎存在感太强,这段时间又跟长开了似的,整个人的气场沉稳不少,没再像以前那样看见袁预就跟见着耗子似的,非得上去碾两把。
但表情到底不怎么地,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眉梢的疤随着一个挑眉的动作,把那点儿沉稳的气质盖住,显出些锋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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