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嘿嘿直笑,又开始蹬着陈兴业肚子要往他爹身上爬。
“他现在沉了,再让你抱你别老惯着,惯得出门都得抱着走。”陈兴业扭头跟陈林虎说话,抬手朝他的脖子一抹,摸了一把陈童蹭上头的口水,“陈童,你哈喇子灌你哥一脖子,羞不羞?”
小孩儿看了一眼,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屁股上挨了陈兴业轻轻一巴掌又不乐意了,不让陈兴业抱,伸着手找他哥。
陈林虎抹了把脖子,把手上的口水蹭到陈童手上:“物归原主。”
“你少搁这儿瞎闹。”陈兴业有点儿想笑,忍住了,抬脚踢了下陈林虎的小腿,“他才多大,你跟他计较这个。”
“他才多大你就踹他,”老陈头也走到小院儿,大着嗓门又跟陈林虎道,“你也不知道躲躲,看裤腿上这脚印儿!”
跟在他身后的诸丹也笑:“脱下来洗洗,你爸真烦人。”
陈兴业这次来宝象可以说是拖家带口,陈童和诸丹都一道来了。
陈林虎跟诸丹关系还行,诸丹跟陈兴业再婚的时候他都十几岁了,熟络肯定是熟不起来,诸丹性格挺好,也不强求有的没的,对陈林虎能照顾就照顾,和平友好地相处到陈林虎上大学。
“不用。”陈林虎看了眼自己灰色运动裤上的脚印,抖了抖,“回头我扔洗衣机里就行。”
“就是,他皮实着呢,从小到大都这样,”陈兴业说,但还是跟着过去拍拍陈林虎裤腿儿,“刚才听你跟谁说话呢?”
“邻居。”陈林虎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没瞧见人,愣了愣,下意识太高了点儿声音喊道,“张训?”
张训蹲在地上把烟按灭,楼下小院儿里陈家人热闹的动静听得清楚,他脑子乱的很,听见陈林虎喊自己,不由吸了口气搓搓脸,把平时的表情又挂出来,站起身朝楼下打招呼。
“年轻人租的二楼啊,”诸丹把自个儿上蹿下跳的猪崽儿子抱起来,挥着他的小手跟张训打招呼,“童童,楼上的大哥哥都瞧见你在这儿闹人了。”
张训配合地“嗯”了声,端着语气道:“大哥哥看你往你哥背上爬,跟猴上树似的,还挺厉害。”
陈林虎听见“大哥哥”三个字,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过年不回家啊?”陈兴业也是来宝象才知道二楼的房子被租出去了,本来还有点儿不乐意老陈头不跟自己打招呼的行为,见打招呼的租客年纪也不大,语气缓和不少,“多大了?在哪儿上班?”
“你管人家那么多事儿干嘛,查户口啊,”老陈头不耐烦陈兴业在这儿问东问西,跟张训摆摆手,“吵了点儿啊张老师,过年这几天人多,你忍忍啊。”
张训笑道:“没事儿。”
“您那耳朵听力知道吵不吵的吗?”陈兴业哼了一声,捏着块儿炸带鱼往屋里走,“初二过完我们就走了,您就跟虎子在这儿清净吧,反正你耳朵背他屁话少。”
陈林虎愣了愣,他以为陈兴业这趟过来好歹能多待几天陪陪老陈头,毕竟也几年没回宝象了,没想到初二就得走。
虽然早知道陈兴业一直都这样,但他还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陈林虎再抬头,想问问张训怎么过年,却发现二楼阳台上空无一人,张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屋,连个招呼也没打。
一楼小院儿很快又空下来,陈林虎站在原地扬着头,昨天夜里楼顶上张训压他身上的感觉缠了他一晚上,但这会儿□□冷的风一吹,好像是空荡荡的一场梦。
屋里陈童又开始嚷嚷着喊他,陈林虎把心里那点儿波澜抚平,这才往回走。
因为家里人猛地多出来好几个,午饭早早就开始准备,老陈头跟陈兴业至少得有二年没坐一起吃顿饭,年底的这顿就特别难得。
老陈头嘴上说着不稀罕陈兴业,到底还是张罗了一大桌菜,开了瓶酒,连陈林虎都顶着陈兴业的压力分了一小杯。
半瓶酒下肚,热菜上桌,陈兴业的话匣子又拉开了。
“我同事家那小孩儿,跟虎子差不多大吧,都在大学创业了,”陈兴业夹着藕片边吃边说,“我看陈林虎做生意什么的够呛,还是得换个专业,现在都能跨专业考研,搞画画什么的没前途。”
陈林虎皱皱眉,没接腔。
扭头见陈童已经啃光了一个鸡腿儿,正咂着嘴瞧他,脸上吃得油光锃亮,逗得陈林虎想笑,没管诸丹的劝,把自己那个鸡腿儿也夹给陈童。
“嗯,是,”老陈头又撕了个鸡翅给陈童,阴阳怪气地跟陈兴业说,“做生意还能遇上什么金融危机呢,开公司还能破产,上班都能下岗,哎你看这事儿神奇不神奇?”
陈兴业让他噎得够呛:“这不一回事儿。实在不行考个老师公务员什么的也可以,这事儿得提前规划,像他这么自由散漫,时间转脸就过了。”
“我自己会规划。”陈林虎淡淡道。
“就是,”老陈头说,“时间转脸就过了,能归自己决定的时间能有多长,你还搁这儿跟他抢。”
被两面夹击,陈兴业不乐意:“他能规划什么?花时间参加没什么用的比赛,成绩也就那样,有这功夫不赶紧学习努力将来怎么办?”
陈林虎夹菜的手顿了顿,嘴里的饭都没了味道。
“你少找茬,”老陈头也不高兴,声音大起来,“他小时候你跟他妈天天忙工作,管都不管,他能老老实实长这么大你就偷着乐吧你!现在人家长大了,你工作也熬出头就等退休了,又腾出手管他了是吧,真是做饭烧驴粪,缺德带冒烟儿了你。”
陈童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不怕老陈头的大嗓门儿,吃了老陈头的鸡翅就很捧场,还拍手直乐。
“我怎么没管?”陈兴业撂下筷子,“我是缺他吃了还是少喝了?我那会儿忙你不知道?工作那么紧,任务重,我哪儿有时间?”
“你小时候我自己带你,我有时间?”老陈头哼道,“照样中午买饭回来陪你吃。”
“是,带的饭不是酱饼就是包子,”陈兴业恼了,“吃得我直上火流鼻血!我妈要是在,她都不会让我天天吃那没营养的东西!”
老陈头的大嗓门在提到陈林虎奶奶的时候猛地卡住了。
气氛陷入沉默,诸丹中间穿插着两头劝架,这会儿见不对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尴尬得不行,也不敢多问,不知所措地看看陈林虎。
陈林虎放下筷子,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道:“阿姨,你跟陈童今天睡我的屋,我爷房子里还有张行军床,我爸凑合几个晚上应该没事儿,这附近小旅馆不干净,陈童又得过敏。”
“行行,”诸丹松口气儿,这话题虽然转的生硬,但总比没人搭腔要强,又有点儿担心,“那你睡哪儿呢?”
“沙发。”陈林虎说。
“那哪儿行,”诸丹着急,“你带童童睡床吧,我——”
“没事儿,”陈林虎笑笑,埋头吃饭,“反正你们初二就走了。”
陈兴业表情复杂,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多看了陈林虎两眼。
才半年没见,陈林虎的轮廓已经跟他记忆里的不大一样了。少年的感觉逐渐褪去,他跟自己较劲似的窜着长大,以前一点就炸的脾气也缓和了,整个人成熟稳重许多。
“用不着你操心这些,”陈兴业清清嗓子,“还能跑远点儿的酒店定个房……”
老陈头本来有点儿萎靡,夹着猪耳朵听见这话,肉都不吃了:“怎么着,我这房子是盛不下你这大佛了是吧?”
刚降温的气氛又升了回去,俩人叮叮当当地拌着嘴。陈兴业说老陈头不商量就把二楼租出去,老陈头说陈兴业几年不回来一次,回来就妨碍他收租捞钱。
诸丹从紧张尴尬到破罐破摔的无视,看看拍手叫好的陈童,又看看没表情当听不见的陈林虎,叹了口气。
等老陈头跟陈兴业都喝得半醉,这顿闹哄哄的饭可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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