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林虎就知道老陈头不光是因为对门的事儿,应道,“我看过了,忌日那天刚好周六。”
知道孙子还惦记着这事儿,老陈头挺高兴,拍拍陈林虎的手:“今年也照以前那样,裙子什么的都画好看点儿,啊?”
“知道了,”陈林虎说,“我爸呢,什么时候来?”
老陈头摆摆手:“出差了来不了,说下个月放假来。”
陈林虎皱皱眉。自从陈兴业开始在工作上崭露头角,这头的事儿就有些顾不过来,正时正点的祭拜都没赶上过几次,只能找空挡回来扫墓上坟。
“他不来正好,”老陈头倒是不在意这个,嘿嘿笑道,“省的当你奶的面儿呛呛,墓园那么多住户呢,真吵给鬼看还挺丢人的。”
陈家就老陈头这么一个天性乐观的主,陈林虎也不再说什么,帮着关了灯退出卧室,没多久老陈头的呼噜就又开始歌声嘹亮。
他回自己卧室坐了会儿看手机,除了老陈头发的让带早饭的信息外,还有陈兴业打过来没接着的电话。
这个点陈林虎也不会再打回去,按陈兴业的脾气估计已经骂了几轮消气,犯不着再凑上前挨顿埋怨,打开微信,果然看到陈兴业数条语音。
语音三分之一在说陈林虎不接电话的行为有多恶劣,三分之一是解释自己来不了宝象,让陈林虎帮着招呼一下。剩下三分之一说的是陈童又生病了,诸丹跟他都挂心,等陈童病好了暑假就带出去玩儿。
又翻了翻,林红玉也发了信息,打钱,外加告知陈林虎自己最近又飞哪儿谈项目了,挺忙的,等闲了再跟他说事儿。
忙,都忙。
陈林虎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这种无聊非常奇怪,以前只是隐隐有所感觉,现在逐渐理清了其中原因。
父母在分开后各自过上了新的生活,陈兴业组建新的家庭,林红玉职场追梦充实生命。他们都过得挺好的,即使没有他的存在。
陈林虎像个历史遗留物,在独处的时候才会认识到自己无处堆放的固定属性。
不想被这种无意义的负面情绪包围,陈林虎捞起手机,做贼似的溜出家门,径直跑上二楼。
张训刚冲了个澡,正光着膀子咬着烟,边给虎哥添水边皱着眉用一只手发短信,见陈林虎回来挺惊讶,站起身:“怎么又上来了?陈大爷怎么样?”
“还行,这会儿估计已经跟周公勾肩搭背了。”陈林虎一回二楼,心情倏然转晴,两三下蹬掉鞋,也没管张训身上还有水珠,搂着他腰就在肩膀上来了一口。
“嘶,”张训给他扯开,“牙痒照着虎哥猫抓板啃,磨平了再招我。”
陈林虎笑了:“跟谁发微信呢?这大半夜的。”
“这算管上了吧。”张训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宁小萌。还是得跟她说声,她对付小胖属于对症下药。”
陈林虎也比较关心段乔的事儿:“她怎么说?”
“能怎么说,气呗。”张训叹气,“他俩的事儿我是管不了,随缘吧。”
世界上的感情参差不齐,当局者是系铃人也是解铃人,外人都帮不了太多忙。
这一天的折腾,刚才还挤着胡闹了一顿,俩人都犯困,随便吃两个小面包当饭,就洗漱洗漱爬到床上窝着。
张训这回可算记着把门给关严,让好事的肥猫自己玩,为了安抚还特地开了个罐头,这才回卧室。
陈林虎正对着手机皱着眉划拉,表情可以用“审视”来形容,张训看着发乐,掀被子上到床上扫了一眼。
一溜颜色各异的裙子。
“我幻视了吗,”张训难以置信,“还是你有这癖好?”
陈林虎反应了一下他什么意思,继而笑不行,伸手在他小腹抓了抓:“想什么呢,我是找个参考要画,给我奶画的。”
“爪子拿开,”张训把他不老实的手扫开,“你奶不是已经……”
“嗯,早没了,那会儿还没我,我爸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呢。”陈林虎滑着屏幕,也没什么遮掩的,直说,“我爷有年梦到我奶奶,说想穿漂亮衣服,让烧点漂亮纸衣服过去什么的。”
“你奶奶挺爱漂亮。”张训笑笑。
“以前那些纸衣服什么的都不怎么时髦,我爷就自己画,”陈林虎想起来了,开始笑,“画了两年烧过去,有天晚上我爸做梦,梦到我奶奶说衣服挺好的,以后别买这家了,有点丑。再往后我开始学画画,我爷就让我画,一直到现在。”
张训忍俊不禁,让陈家这帮人逗得不轻:“按理说这不得找点儿老年款吗,你看的这个有点儿太年轻了吧?”
“人死了就不长了,我爷说的,”陈林虎说,“所以我奶永远都年轻,爱穿当下流行的。”
他这话说的不经意,张训却觉得有点儿说不出的厚重。
像是不断积累的羽毛,厚厚的一层。
光是看着就知道肯定又温又暖。
“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呢。”张训有点儿感慨。
“每年到这时候他都难受。”陈林虎点头。
俩人挤在一起,说话也用不着大声,低语轻言的感觉挺好,张训把头开陈林虎肩膀上跟他一起挑衣服。
“这条裙子好,再搭个高跟鞋。”张训指了指一套连衣裙,又说,“是不是就这几天了?”
“下下周六,”陈林虎边划手机边捏张训的手,一根根指头的捏,“西山半山腰那个公墓。”
张训之前去过那附近,知道是哪儿:“还挺远的啊,怎么去?”
“以前有往那边跑的公交,今年线路好像是改了,反正不到山脚下,”陈林虎说到这个有点无奈,“估计得打的。我爷还挺烦打的,说不认识的人开小车他紧张。”
“没事儿,”张训抬手挠挠陈林虎下巴,“你该上课上课,不用操心这个,我想办法。”
陈林虎还想拒绝,张训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把这事儿敲死了。
接下来两周陈林虎感觉过得特别快,好像“爱”这个字跟对方交换之后,心里的感情就变得更沸腾更有分量。
他除了上课跟了解几个平台投稿方面的东西外,还得兼顾着留神老陈头的状态,剩下的时间就是往张训身边儿跑,中间还接着单画商稿,尚清华等人都被他这连轴转的架势给唬住,纷纷心虚自己的悠闲度日。
投稿方面的事儿了解的差不多,各平台要求不一样,不过只要投稿,大部分都得准备好一到三话左右的精草,至少一话的成稿,以及故事的大纲和几话脚本等等,陈林虎看得头大,再次领教了“没一个行业很轻松”的道理。
钱难赚,想靠爱好赚钱更难,陈林虎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当当,画到半夜凌晨都是常事。
腾出来大块儿些的时间都耗在二楼。
有了之前的一次手动挡的经历,就跟开了口子似的,俩人一靠近就容易走火,张训也是遇着了克星,发现自己压根管不住人,只能跟着陈林虎一次次胡闹。
日子就这么忙里偷闲的撒手没。
到了该去公墓的那天,张训问宁小萌借了车,开到家门口接老陈头。
陈林虎还没见过张训开车,撑着副驾车窗弯腰朝里看,开玩笑道:“你行吗训哥?”
“你说呢,”张训坐在驾驶座上,一手夹着烟伸到车窗外,侧头朝陈林虎眯眯眼,“你说我行吗?”
“你这嘴真不主贵!”老陈头抽了孙子后背一巴掌,“人张老师开车,你叨叨什么!”
“就是,”张训按按喇叭,“陈大爷上车!保证一路稳当。”
老陈头比了两个大拇哥:“好嘞!”
车开出家属院,老陈头因为略胖而坐宽敞的后排,陈林虎没吭声就钻上副驾,拉上安全带抱着臂,时不时侧头看看张训。
张训动作从容,一贯的慢条斯理,开车的时候就没什么笑影儿了,侧脸显出几分稳重的清冷,握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有力地掌控着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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