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不知何时进来的晓桐将刚买来的衣服递给池律,他接过衣服,走到齐总身边,抬手递到他眼前,“这是我刚让晓桐买来的衣服,准备的有些仓促,若是有尺寸偏差,还请您见谅。”
齐总便宜没占着,气得面上有些扭曲,但是当着各老总的面,池律亲自出面调解,他也不好下了池律的脸。而且此时他才瞧见其他人眼里的促狭和揶揄,都等着看戏,看得不仅是这对小夫妻的,还有他齐总的戏。
油腻腻的脸上煞时出了一层汗,接过面前的衣袋,连连谢道:“池董说笑了,您哪用赔什么不是,我........我这就换。”
说完,竟有些恼怒地一把掀翻蹲着的已经石化了的唐松灵,“一边去,毛手毛脚!”
有权势的人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底层蝼蚁出卖尊严才能做到,这就是现实。
唐松灵摔倒在地,脑中空白一片,他没想到池律竟然也在这儿。
有些迟缓的眨了下眼,才想起刚进门的时候担心穆宁被人欺负了,更本没空看其他人。
为什么他最狼狈的时刻总是被这个人看到?
正发着愣,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男式香水突然浓烈起来,是那天在电梯闻到的熟悉味道。
接着,手臂突然被人握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拉起,耳边传来成熟男性低沉的声音:“还好吗?”
松灵脸色煞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还好。”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了。
他一直低垂着脑袋,很快耳边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下来,那些人都走了。
视线里那双不染尘埃的黑色高定皮鞋也不见了。
他抬起苍白木愣的脸,朝门口望了望,什么都没看到,连一片衣角都没有。
“松哥。”
“........嗯?”唐松灵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向穆宁。
可事已至此,两人已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一个呆泄麻木,另一个惊恐失措。
她没猜错,那天晚上唐松灵果然碰见池律了。
两人沉默着走出饭店,穆宁跟在唐松灵身后,望着他偏薄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穿着一身陪酒的服饰,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搭一件精致的小马甲,腰线被完美衬出,裤筒笔直但略显紧窄,衬得腿格外修长好看,整个人有一种廉价又精致的美。
她一直都知道唐松灵是好看的,也难怪那个齐总看见他时眼神都变了。
可她宁愿唐松灵能平凡一点,因为当势力和美貌不相匹配时,那便是灾难的开始。
穆宁心中纷乱,前面走着的人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一头撞上才回过神。
唐松灵回头看了看穆宁,突然蹲下身一把撩起她的裤腿,随即皱眉道,“疼吗?”
“.......啊?”穆宁弯腰看了看,脚踝和脚面全部通红不已,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
她这才后知后觉得感到疼,咧嘴“嘶”了一声。
汤确实很烫,怪不得齐总那样恼怒。也亏得她当时反应快往自己这边挡了下,泼在齐总身上的并不是很多,不然今天池律出面估计都不好使,以那人没完没了的性子,搞不好还得打官司。
“找个诊所看看吧,别感染了。”唐松灵起身骑上电驴。
穆宁像他无数次来接她一样跨坐上去,但这一次她不想只抓着车子边缘。
盯着近在咫尺脊背看了半晌,抬手圈了上去,将脸紧紧贴在他后背。
只有这种真实的触感才能安慰自己,他还在身边。
她能感觉到在手臂圈上去的一瞬间,唐松灵后背煞时僵硬,可那又怎样呢?他答应过的,会照顾我们母子。
“池董?”
晓桐回头,正要问池律接下来的安排,便见他专注得看着什么,叫了一声居然没听见,便不由自主得顺着他的目光朝车窗外望去。
光秃秃的街道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不远处一对骑着电瓶车走远了的情侣。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泄,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要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晓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
“......您直接回家还是有其他安排?”
“去颐庭府。”
唐松灵赶在楼下小诊所关门之间将穆宁带进去,整个处理过程她再没喊过一声痛,只是总在发呆,有时候喊好几声她才能听见。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快接近十一点,蒙蒙趴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机甲玩具,已经睡着了,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
唐松灵将穆宁扶到沙发另一头坐着,才去碰了碰小孩的稚嫩的脸蛋,眼底满是心疼和愧疚。
今天回来的确实太晚,蒙蒙没饭吃,又见不到爸爸妈妈,一个六岁大的小孩自然是要哭鼻子。
唐松灵弯腰将他抱进怀里,拖着小孩软乎乎的身体颠了颠,看他睡得这么香,舍不得叫醒,又怕他饿肚子,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声叫,“蒙蒙,爸爸妈妈回来了。”
蒙蒙只咂摸了下嘴,再没别的反应,明显是哭累了,这会儿睡得正沉。
穆宁怔怔看着唐松灵,他抱着蒙蒙时温柔的侧脸让背后的灯光都有了温度,让她生出一种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完整和睦家庭的错觉,好像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可穆宁心里清楚,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只出于诺言和责任。
他无权无势,但却会尽其所能给她最需要的依靠和陪伴,拼尽全力给她搭出一块遮风挡雨的角落。
他像一种能让人上瘾的药品,治愈着伤口的同时,不知不觉中让人产生依赖。
突然理解当年池律为什么那么爱他,也许,这就是他所具备的一种独特的魅力吧,他总是能在疾风暴雨的世界给你偏安一隅的温暖。
鼻头窜起酸涩,穆宁低声道:“不叫他了,让他睡吧,饿了自己就醒了。”
唐松灵犹豫了下,将蒙蒙抱进卧室,出来时仔细关好房门,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在等穆宁开口。
几分钟后,穆宁低低叫了一声,“松哥,”
“我们结婚吧。”
唐松灵面目平静,并没有什么波动,须臾,缓缓道:“我没有钱,又欠了很多债,跟着我会非常辛苦的。”
“我不怕。”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穆宁语气飞快,“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还怕什么苦,欠债我们一起还,有苦一起吃,只要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
“我很穷,给不了你好看的婚纱戒指。”
“我不在乎。”
唐宋灵沉默着盯着眼前的虚空发愣,半晌,艰涩道:“......对不起小宁,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穆宁深吸了口气,“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她声音变得紧绷,“前段时间我也提出过要结婚,你当时并没有急着拒绝,今天怎么了?”
狭窄的空间沉寂下来,穆宁尖锐的质问像巨石一样压在唐松灵胸口,空气似乎在慢慢凝固。
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穆宁突然笑了一声,“是因为池律吗?他回来了,你开始动摇了,对吗?”
“不.......我、我没有......”
“松哥,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频繁眨眼吗?”
“.......”
“你打算回到他身边吗?”
“我从没奢望过还能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早已形同陌路。”
穆宁仔细盯着唐松灵的眼睛,企图从里面判断出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唐松灵道:“小宁,我会永远对你和蒙蒙负责,但我无法和你组建家庭,你是自由的,随时都可以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要是我。”
穆宁眼里慢慢蓄起泪水,她猛的站起来,满脸愤怒,声音不自觉得拔高:“那你当年到底为什么和他分手,只是因为我哥?!”
第97章 政儿回国
这场争吵最终还是在蒙蒙的哭闹声中无疾而终。
七月中旬,清晨还算温和的阳光照不进紧紧拉着窗帘的宽大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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