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肃脸上几经变换,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池律,像是不认识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池律一口气说完,没多久眼前一黑,倒在秦玉贤怀里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在那个没开灯的昏暗的客厅了,他闻到了一股医院独有的难闻的味道。
他偏头看了看四周,见秦玉贤靠在沙发上假寐,她在梦里都紧蹙着眉头,脸上满是憔悴。
池律心理有些难受,沙哑着开口喊了一声:“妈。”
秦玉贤猛地惊醒,见他醒了,立马扑过来,喜极而泣道:“你、你醒了?”
池律艰难抬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秦玉贤摇摇头,“不说这个.....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去叫医生?”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秦玉贤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睡了一天一夜。”
“我爸呢?”
“问他干什么?他都想弄死你了你还念着他?”秦玉贤拉下脸,责怪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干什么跟他对着干,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池律叹了口气,握着秦玉贤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您不要担心了,他怎么说都是我爸,我相信其他父亲遇到这种问题,也不见得会比他温和。”
“你倒是会替别人开脱。”秦玉贤想起昨天晚上池律眼底的狠厉,神情敛了敛,“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叫什么灵的?不惜用自己做赌注?”
闻言,池律垂了眼眸,眼底浮起温柔的碎光,轻声道,“他很好。”
秦玉贤脸色黑了黑,没有接话,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男的?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
池律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犹豫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前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直到喜欢上他。”他似乎有些困惑,眼底聚起一团迷雾,“可是,我对其他男生并没有兴趣,我觉得,他和其他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神情怔忪迷茫。
俄顷,又回过神,语气有些冷淡:“妈,你之前不是说过同性恋没什么,会尊重儿女的选择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是那种反应?”
说完,他抬眼往向秦玉贤,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质问和探究,“您只是在套我的话对吗?什么时候,我们母子之间也要这样试探和猜忌?不惜说谎诱骗?”
他眼神太过犀利,秦玉贤有些恼怒,马上反问道:“那你呢?你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和家长说过吗?我这个当妈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池律移开视线,神情更加淡然,“我要是说了,唐松灵现在还在我身边吗?昨天晚上我爸说得话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一脸不必再言的样子。
秦玉贤气急,咬牙道:“所以,你现在是非要和他在一起是吗?”
“是。”
她蹭得站起来,“我不会同意的!你爸也不会同意,你怎么可以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奢望过你们同意,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错在我,不要去伤害他。”他睁开眼,视线轻飘飘落在秦玉贤脸上,“如果你们觉得丢人,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也可以,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养育之恩,在我心里,不管你们还要不要我,你们都是我最敬爱的父母。”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不要你?!”
池律笑了下,低声道:“谢谢妈妈。”
片刻后,耳边传来重重得关门声,
当天晚上池律便出院了,他身上大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便是手心被瓷片扎的那几下,好在没碰到筋,缝了三针按时换药就行。
自从那天起,池肃整日里对他横眉冷对,父子俩十天说了不到五句话,秦玉贤又心疼又生气,总之家里的气氛越发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他被隔绝在家不允许接触外界,手机被没收了,为了不让他用电脑,家里的网线都被拔了,说是不想清楚就别想出门。联系不上唐松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晚上做梦都是去见他,每次快见着人了,梦就醒了。
就这样被圈到过年那几天,家里来了许多人,他们每天忙着接待客人,也就没工夫管着他, 大年初三,池律借着陪亲戚家小孩玩的名头终于出到院子里,沿着墙根跑到后花园,翻墙跑了。
这地儿住着的人都有家庭司机,连出租都不往这儿来,他又没手机,好在这几天家里来了许多年级大的长辈,说他这个在读大学还是个学生,发了不少压岁钱,徒步跑了五公里,终于在路边看见出租车。
直到车子启动起来,他扒着窗户往后望了望,确定没车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出租车内充斥着一股长时间空气不流通的难闻味道,司机抽完最后一口烟,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把烟头扔出去,又立即合上,如果是以往,池律未必能忍得了这般糟糕的环境。
偏头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心脏被即将见到那人的喜悦充盈得饱胀不已。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见他的心情已越发急迫,竟是连一秒都觉得煎熬。
正月里,许是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街上没多少车,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池律站在脏乱破旧的街口,心里却是这段时间从没有过得欢喜,快速跑到那栋来了无数次的破住宅楼下,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确认自己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才抬脚往楼上去。
来开门的是苗韵,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糟糕多了,脸色暗沉枯黄,头发稀疏,人也瘦了许多第一次见时那双精致的眼睛失了神采,眼珠浑浊。
池律心中惊诧不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枯竭得这么快。
起初苗韵有些迷惑,片刻后又恍然,“是你啊。”她侧身将路让开,“快进来吧。”
这老房子的暖气倒是烧的不错,屋子里暖融融的,池律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趁着苗韵去倒水的功夫将这个不大的房子看了一圈。
唐松灵没在,窗台上放着两个大药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茶几上有一个手工做的药盒,里面用硬纸板隔出很多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里放着不同的药,明显是方便平时吃得,但那些药的名字他好多都没听过。
“喝点水暖暖身体。”苗韵从厨房出来,将热水放在他面前。
“谢谢阿姨。”池律微微颔首,“松灵....去哪了,怎么没在?”
“哦,他去做兼职了,说是去帮忙卸货。”
“哦。”池律有些心疼道:“他过年都不歇几天吗?”
“哎.....这孩子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说也不听,说是过年工费高,天天往外跑。”苗韵打量着他道:“过年你怎么不在家呆着,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就好久没见他了,来看看。”池律有些赫然。
“嗯。”苗韵点点头,没有接话。
不大的房间陷入安静,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和苗韵接触过,说不尴尬那当然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苗韵突然出声,“你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我打电话叫灵娃回来吧,他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正好,你替阿姨问问怎么回事。”
池律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给他打电话吧,一会儿就去找他。”
“哦.....好。”
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苗韵枯黄的脸,目光从窗台上堆着的药上扫过,斟酌着问:“阿姨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有点憔悴。”
“哦,没什么,就是一种很磨人的慢性病,没什么大事。”她说完,下意识得拉了下自己的袖子。
但在她动作之前,池律已经看见她露出一节的手臂上爬着一条弯弯曲曲可怖的肿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眼就知道没有她说得那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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