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
“就是....”唐松灵紧张道:“我没事干的时候会送送外卖,早餐就顺便在、在外边吃了。”
池律再没说话,拿了颗白菜放在水里泡着,又去拿鸡蛋和面粉,手里忙着,面色却有些冷沉。
唐松灵赶紧上前道:“你出去歇着吧,想吃什么我来做。”
池律充耳不闻,手下麻利快速,唐松灵见他不理自己,以为是生气了,心里更加打鼓,赶紧洗了手帮忙。
他心中紧张又欢喜,曾经做梦都不敢想两人还能这样平和地站在一起。
用餐的时候,唐松灵还是没忍住,快速扫了眼池律,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得用力,“你刚刚....问我今天有没有安排,是、是有什么事吗?”
池律搁了喝粥的勺子,抽出餐巾纸擦手指,“我想去探望一下苗阿姨。”
唐松灵本来垂着的脑袋倏地抬起,“我妈?”
“嗯。”见池律平静道:“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
话还没说完,唐松灵慌忙摆手,“我不介意。”声音里都掩不住太过明显的欣喜,“你能去看我妈,真的.....很感谢。”
“不用谢,曾经认识的长辈,她身体有恙,我作为晚辈该去探望。”
“还是,谢谢你。”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车子渐渐汇入车流,唐松灵用眼角瞄了眼旁边的池律,简直要把“拘谨”两个大字写脸上了,手脚乖乖并在一起,半分都不敢挪动,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不自在。
池律目光偏了几分,稍后抬手打开车载音响,放了段舒缓轻柔的纯音乐。
唐松灵原本紧绷着的神经随着乐声渐渐放松了些,一空出心思,注意力就不自觉得往旁边飘。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池律开车的样子,他穿着和宽松舒适的休闲装,发丝没有像平时疏得那样板正,更加松散好看,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搭在中央扶手箱,随意垂下的指节修长素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闲散舒展的暖意。
他少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多了几分沉静清冷。
“怎么?”
“....没什么。”唐松灵回神。
“你说过不会再骗我。”
抬头看去,池律目视前方,面上并无波动。
但他一句话就把唐松灵问紧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着便泄了气一样,低着头不自觉地抠手上长出来的倒刺,吞吐道:“我是觉得,你好看....就、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对不起.....”
大抵是觉得自己冒犯了池律,太过狼狈,像被公开处刑一样,脑袋低垂着,巨大的羞赧将他逼得满脸通红,手上失了轻重,那根倒刺没几下就被他连带着附近的皮肉扯起,血珠瞬间便冒出来了。
搁在扶手箱上的手突然动了下,伸过来将他抠破了手握住。
唐松灵还沉浸在极度羞耻的情绪里,完全没感觉到疼,手突然被握住,条件反射地往后瑟缩,不想握着的手跟着收紧力道。
池律将车停靠在路边,攥过指尖低头看了看,被扯掉的那块皮一头连着肉,泡在还在往出渗着的血水里,看着都疼。
他唇线紧抿,抬头扫了眼提心吊胆的唐松灵,脸色有些泛冷。
“我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池律转身下车了,他从车头绕过来打开车门,“下车。”
刚下车,那只伤了的手又被池律攥进手心,唐松灵感觉自己脑袋快冒烟了,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被握住的手上。
他的手还像以前那样干燥温暖,鼻腔猝不及防窜上一股酸意,他确实是欣喜的,却偷偷湿了眼眶。
唐松灵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不是多爱哭的人,但自从重逢后,这个人哪怕是不经意间释放的一点暖意,都能精准地击中他的泪点。
“您好,请问.....”药店柜台小姐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主了,目光落在刚进店的拉着手的两个男人身上,于是剩下的话变得磕巴,“......需、要点什、什么呢?”
眼睛却控制不住得往那双紧紧握住的手上。
“帮忙处理一下,谢谢。”池律将唐松灵那只伤手抬起,平静道。
“哦...哦,稍等。”女孩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转身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药箱。
消毒、上药,贴好纱布,五分钟不到,这个不算大的伤口就处理好了。
女孩竟被旁边站着的人盯得有些紧张,处理完下意识呼出一口气,“这两天最好不要碰水,换创可贴的时候用碘伏消消毒就行。”
“知道了,谢谢。”
上了车,唐松灵有些窘迫得张了张嘴,闷声道:“谢谢.....”
池律正准备发顿车子,闻言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他,“没有怪你的意思。”
唐松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道:“嗯?”
“刚才没有怪你,”池律叹口气,声音和缓了些,手探过去在他包扎好的纱布上摩挲了下,“还疼吗?”
“不疼。”
迟来的心跳猛烈撞击着胸口,伸过来的那只手动了下,似乎要缩回去,唐松灵此时本就敏感异常,这一下像是刺激到他了,那只还包着纱布的手猛的反手握住池律的指尖,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唐松灵猛的抖了下,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不想放开好不容易抓住的手。
没有人说话,车厢仍然流动着舒缓的纯音乐,但唐松灵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压过所有的响动,他固执得攥着池律的手,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浑身酥麻,发热。
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但控制不住,手心很快变得汗湿,交握着的手变得湿滑,很快便不满足于只是握着,他将自己颤抖的手指挤进池律修长的指缝,用力交缠,是贪婪得力度。
不敢低头去看,也不敢看池律此时的表情,他眼睛睁得很大,直直看着前挡风玻璃,睫羽却抖得不像样子。
也许只是一瞬,又或许过了很久,他拼命攥着的手动了动,抽走了,手指下意识去挽留,还是只抓到空气,他将空了的手指蜷缩起来,企图留住最后一点温度。
沸腾激荡的血变得平静,逐渐冷却。
池律没有开口说话,他也不去解释,不愿去想池律刚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收。
他不想把所有的行为都合理化,不想用清晰的概念去定义池律的反应,这样他就有理由去骗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才能坚持下去。
直到医院门口,他们都再没说话。
苗韵的身体不能自主排毒,吃不了什么补品,所有摄入的食物对她来说都是负担,池律想了想,只在隔壁花店买了束花。
唐松灵带着池律穿过医院大堂,走至后面的住院部大楼,不多时,两人就站在了病房门口。
病房不大,是个四人间,池律一眼就看见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的苗韵。
他看着这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女人,想起她曾经说“你是我半个儿子。”脚尖顿了顿,旋即抬脚走了进去。
他将花搁在床头柜上,苗韵都还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抬头望着窗外。
池律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愕然得看着苗韵,她比自己想象中要糟糕许多,他差点没认出来。
唐松灵上前蹲下身轻声叫她,“妈。”
好一会儿苗韵才有反应,迟钝得低头看向唐松灵,“灵娃儿来了。”
第120章 探望苗韵
她的眼睛是浑浊的,不聚焦的。
唐松灵拉着她枯木般的手,轻声唤她,“妈,快看看谁来了。”
苗韵这才开始反应,将目光移至唐松灵身后,起初有些迷茫,“是.....小池吗?”
池律赶紧弯下腰,轻声道:“是我,我来看您了。”
苗韵认真望着眼前的青年,浑浊的眼里渐渐变得清明,“来了好,来了好。”她口里应着,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四下里看了看,有些仓惶道:“你看我这儿也没个坐的地方。”说着往旁边让了让,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坐这儿,别站着了,灵娃儿快去给小池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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