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地下车库,停好车,唐松灵都没醒,不知道他一天在忙什么,累成这样。
地库安静得很,光线又暗,池律静静坐了会儿,才转头去看熟睡中的人。
脸蛋红扑扑的,印着几道明显的压痕,从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他垂落的睫毛。
他不再像醒着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一举一动带着局促,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都神经紧绷着观察自己的反应,偶尔一个小小的回应能让他开心好久,但又不敢太明显,小心努力地压抑着欢喜,自己脸色稍微沉一点他就开始紧张,变得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放轻的那种。
现在这样安静睡着,竟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次见唐松灵在自己面前放松的时刻。
经年许久,到底物是人非,不管是他还是唐松灵,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池律脸上少见的浮现挣扎和茫然,很久,才又抬手去贴唐松灵的脸颊。
唐松灵的脸看着很软,摸着更软,指腹在上面一触即离,只是那温润柔软的触感仍然留存指尖。
池律闭上眼放松身体靠在座椅里,无意识地磋磨着刚刚触碰过唐松灵的手指,胸口轻缓起伏。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唐松灵醒来,池律下车绕道另一侧打开车门,将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拢紧,俯身像抱小孩一样把人抱起。
一只手从前面绕过去兜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从背后揽着肩膀,唐松灵一米七八的个被他这样一抱,脸藏在裹着的衣服里,竟显出分娇小。
池律抱着他往上兜了兜,一脚踹上车门。
车门沉重,“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地库显得声音格外大。
这一下终于让唐松灵有了点反应,但也只是咂摸了下嘴,脸往衣服里缩了缩,就又没动静了。
还和当年一样。
电梯上升的时候,池律在想,他比以前瘦,瘦了好多。
似乎再用力都抱不紧。
他心里想着事,以至于出电梯之后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脸上闪过片刻愣怔。
对面站着的人也愣了一瞬,但很快,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上因见到池律还未来得及全然绽开的笑容,随着他怀里的人迅速凝固,崩裂,继而惊恐。
池律已转过脸,没再看她,只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女孩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视线落在唐松灵漏出的上半张脸。
她好似失了声,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两个破碎的音节,“他、他是.....”
“稍等。”
池律开了门,将唐松灵抱进客卧放好,给他盖上被子,出去时将门仔细关上。
再到客厅时路政儿已经进来了,站在客厅不可置信地瞪着池律。
客厅的落地窗外没有任何遮挡,采光很好,下午四点的太阳斜斜照进来,给空旷的房子添了一丝暖意。
展览架上的艺术品将夕阳反射得有点刺眼,照在路政儿的脸上,带出几分令人发寒的狰狞。
池律只扫了她一眼,道:“随便坐,我去倒水。”
“我不喝水!”路政儿抬手指着池律刚出来的那个房间,声音嘶哑:“刚刚那个人是谁?”
池律沉默须臾,低声道:“你不是认出来了吗,唐松灵。”
路政儿身形晃了下,直直瞪着眼睛问:“你们....”
太过震惊,太过恐惧,以至于只道出两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目眦欲裂地瞪着池律。
好久,路政儿剧烈又短促地吸了两口气,“你们、你们又在一起了?”
“没有。”池律如实道。
“没有?那是我眼瞎了?刚刚是你抱他进去的吧?没有你们住在一起?!”
“你声音小点。”池律沉了脸色,直直看向路政儿。
他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的压迫感。
路政儿愤怒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后像干掉的泥巴一样一块块脱落,漏出里面猩红的血肉。
她不自控得后退两步,被直到小腿抵上沙发,才猛的惊醒一般上前一把揪起池律的衣领,声音狠厉尖锐,“怎么?怕我把他吵醒了?我就说你这段时间不肯见我,迟迟不肯答应订婚,池律!你是不是忘了池陆两家的关系了?”
“我们家欠你们一条命,那该用命来还,联姻不可能,或许你可以考虑杀了我。”他声音平缓又冷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池律后退一步拉出被她拽着的领口,走过去将大开着的门关上,他回身瞥了一眼路政儿,“至于我身边的人,建议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路政儿癫狂狰狞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许是玄关光线昏暗,刚刚池律扫过来的那一眼让她遍体生寒。
半晌,才怔怔道:“你是不是疯了,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池律平静的表情凝了一瞬,“你来我家有事?”
“怎么?戳着你痛点了?”路政儿抖着肩膀笑了两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满脸,“我只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没义务向你解释我的私事。”
听他这么说,路政儿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声嘶力竭地逼问,反而冷静了不少,只是那双浸着泪水的眸子更加明亮,射出森冷地寒意。
胜券在握般,轻声道:“你们七年前走不到一起,七年后也一样,而且.....”她突然顿了几秒,盯着池律提起唇角,慢慢道:“这次还是他推开你,被抛弃的....仍然是你。”
说完,路政儿偏过头,慢条斯理地将脸擦干净,转身时视线从通往客卧的走廊扫过。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回荡在逐渐昏暗的客厅,沉重的防盗门开了又关,房间重新归于平静。
池律收回视线,在原地站了会,抬脚走向那道他亲手关上的客卧门,手腕下沉,门开了,没有任何声音。
本该在床上睡觉的人正坐在衣柜前,面前放着什么东西,他看得很认真,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连房间进人了都不知道。
池律在原地站定,落脚时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啪嗒——”。
那道微躬着的背猛地哆嗦了下,接着响起响亮的金属制品碰撞声,听声音很容易判断出是个铁盒。
他很慌张,将那东西推进衣柜时发出一声巨响。。
“池律....”唐松灵站起身,吓得脸都白了。
“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
“唐松灵。”
“嗯?”他干涩的喉咙上下滚动,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而睁得老大,细微抖动的睫毛却将他的极力掩饰的情绪暴露得清清楚楚。
他似乎从来不懂得如何掩藏情绪。
池律视线从还在颤动的柜门扫过,淡道:“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唐松灵起初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啊了一声,刚刚池律突然出现带给他的巨大惊慌让脑袋到现在还有些眩晕,两秒之后立刻紧张道:“哦,我有、有时间。”
池律越过他走到窗户边站了片刻,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唐松灵亦步亦趋跟上去,心里不安地打着鼓。
“什么时候醒的。”
“.....路政儿问你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池律沉默几秒,又道:“为什么不出来?”
“.....我还没做好见她的准备。”
至此,池律才将投在远处的目光收回,转过身面对唐松灵,“我记得你以前并不讨厌她,甚至总觉得自己亏欠她了,现在是为什么?能说说吗?”
唐松灵躲过池律太过锐利的视线,视线刚好越过池律的肩头看到他背后阴沉的天空,刚才明明还有夕阳来着。
他唇角微动,却一个字都未说出口,池律也并不催他,耐心等着他的解释。
“前段时间,你问我是怎么知道池路两家的事。”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干涩得生疼,“是路政儿告诉我的,七年前。”
池律瞳孔猛的缩了下,他清清楚楚记得路政儿和他一样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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