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陆诧异地转头,看见了斛律偃的脸。
斛律偃看向那个人的眼神冷若寒冰,嘴角一抿,就着被短刀刺入手心的动作猛地收起五指抓住短刀。
更多的鲜血从斛律偃手心涌出来,啪嗒啪嗒,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地上落。
那个人似乎没想到斛律偃居然对自己狠心至此,犹豫一瞬,便要放弃第二把短刀。
但斛律偃丝毫不给他后退的机会,用穿过手心的半截刀身划向那个人的喉咙。
那个手忙脚乱,堪堪躲过。
结果斛律偃下一步动作更快,另一只手将短刀拔出后,便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那个人。
那个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虚影,等他有所反应时,剧烈的疼痛骤然在他的胸膛处炸开。
他的脖子被掐住,浑身灵力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溢出指尖,争先恐后地钻进斛律偃的身体里。
他瞪大眼睛看着斛律偃,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他试图挣扎,可四肢无力,连最后一点灵力都被那股无形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斛律偃抬高掐着他脖子的手,被刺穿的手握着短刀的刀柄,直直扎在他胸膛处的心脏位置。
“你是谁?”斛律偃冷声道,“说了,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个人闻言,神情痛苦地开口:“我、我是无妄帮的杀手,接了别人的任务,特意过来刺杀你们……”
“谁的任务?”
“不、不知道……”那个人气虚微弱,被斛律偃用短刀刺穿的胸膛晕染出大片黑色,蔓延开来毒液正在吞噬他的生命。
斛律偃面无表情地握着短刀往下一划。
血水潺潺而出。
那个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像是来了些力气,喘着粗重的气道:“是、是正派那边的人,具体是谁,我、我们不知道,我们收了他们的订金,才来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阻、阻止你们去醉城。”那个人已是有气进没气出,眼泪簌簌而下,卑微地哀求道,“我、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你能否放过我……”
斛律偃轻轻勾唇:“可以。”
说罢,他忽然松开了掐着那个人脖子的手。
那个人摔到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坐起来,随后吃力从百锦囊里拿出几粒丹药囫囵吞下。
他顾不上消化丹药,恢复些许力气后,便起身要跑。
可他刚跑到窗户前面,就听得锋利的刀尖破空而来的尖锐声音。
他条件反射性地转身看去,再次被那把短刀刺入胸膛。
握着短刀的手毫不留情地往下划去,胸口和腹部都被划破,里面装着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那个人呆滞地低头看去,仿佛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这时,斛律偃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接任务,可以原谅。”
一刀挥去。
“你执行任务,可以原谅。”
又一刀挥去。
“但你不杀我,先来杀他。”声音一顿,随着话音的消失,短刀直接刺入那个人的脑袋。
骨头碎裂的声音十分沉闷。
那个人缓缓倒地,被恐惧撑到极致的眼睛死死盯着斛律偃垂眸看着他的脸,那张削薄的唇轻轻动了动,吐出寒冷刺骨的刺眼:“不可原谅。”
-
仰容和阿简闻讯赶来时,下人们正在收拾那个杀手的尸体。
下人们虽是低修为的魔修,但好歹也是魔修,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然而收拾杀手零零碎碎的尸体时,有好几个下人没忍住跑到树下干呕起来。
仰容走过去问:“他们没事吧?”
“回小姐,一个没事,一个有事。”其中一个下人勉强压住作呕的欲望,可脸色极其难看,他对仰容指了指楼下,“副阁主也在里面,小姐进去看看吧。”
仰容一听“有事”二字,顿时焦急起来,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斛律偃的屋子里。
从外屋跑到内屋,一眼便瞧见几个人沉默地站在床边,副阁主严文则是坐在床边,一脸凝重地查看床上那个人伸出来的手。
仰容走近一看,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是斛律偃。
可奇怪的是斛律偃双眸紧闭、眉头紧锁,看着十分难受的样子,却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而他伸出来的手应该是受了伤,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芈陆见严文欲言又止,不由得问道:“副阁主,他的情况很严重吗?”
严文叹了口气:“还好杀手身上带了解药,他手上的伤倒是不严重了,就是其他方面……”
“其他方面?”芈陆问,“什么方面?”
严文沉默片刻,抬眸扫了一圈芈陆身后的其他人,并挥手让他们退下,只留下芈陆和仰容。
“芈公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还为斛律公子上了其他的药?”
芈陆想了想,很快想起来,忙不迭从乾坤袋里拿出他刚刚用过的万愈膏,双手将万愈膏递给严文。
刚刚他着实被斛律偃中毒后发黑的手心吓到了,于是病急乱投医地用了万愈膏,直到被斛律偃提醒杀手身上有解药,才急急忙忙地喂斛律偃服下解药。
他以为斛律偃服下解药后便会好了,谁知斛律偃不仅情况越来越严重,还越来越怪异——脸颊发红、身体发烫,甚至昏迷不醒。
芈陆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巴巴望着严文把万愈膏翻来覆去地看,又打开盒子嗅了嗅里面的膏药。
仰容在旁边皱了皱眉:“好香啊。”
“一般这种玩意儿都会用香味掩盖药味。”严文啪嗒一下合上盒子,把盒子还给芈陆,“我看里面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膏药给谁用了?”
芈陆茫然地拿着万愈膏,老实回答:“我们来齐城的路上遇到不少妖兽,斛律偃解决那些妖兽时多次受伤,我便是用这盒万愈膏替他治愈伤口。”
“万愈膏?”严文呵的一声笑出来,抬手指着芈陆的方向点了点,半是气恼半是无奈,“你竟然以为它是万愈膏!”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芈陆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看了看手里的万愈膏,又看了看严文:“副阁主的意思是?”
严文又挥手让仰容退下。
等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昏迷不醒的斛律偃时,严文才叹着气说:“芈公子,你真是糊涂啊,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把催/情的膏药当成万愈膏来使。”
“……”
芈陆如遭雷劈,当场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
催/情的膏药?
严文说这是催/情的膏药?
“可、可我让人做过试验,斛律偃的经历也可以做出证明,它确实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治愈伤口,怎么会是催/情的呢?”芈陆想要解释。
“你以为人只有在和妖兽打斗完后受了伤才会用这些东西吗?”严文抿了抿唇,尽管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挤了出来,“有部分人在床/事上会有一些独特的癖好,伤人便是其中一种,而你手里的膏药就用在那种时候。”
“……”
“所以它既有治愈伤口的作用,又有催/情的作用。”
“……”
“闻到膏药的清香了吧?”严文道,“我们闻闻没事,可一旦用了膏药的人闻到,那就要深受折磨喽。”
说罢,严文理了理衣摆,从床边站起来。
芈陆见状,赶紧问道:“副阁主,我要怎么做才好?”
“要么帮忙,要么等他自个儿熬过去,总之就这么两个法子,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了,况且他使用次数不少,药效堆积,能忍到现在属实厉害,怕是要熬个三天三夜才能熬过去。”严文看芈陆吓得脸都白了,于心不忍地安慰道,“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这玩意儿害不死人。”
芈陆张了张嘴,可所有的话都结结实实地堵在喉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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