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志元没想到斛律偃的思路如此清晰,立马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所以——”斛律偃弯下腰,往前靠了靠,漆黑的眼眸里映出廖志元发僵的面庞,“那个人、或者那群人是谁?”
廖志元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也从不打听雇主的身份,无可奉告。”
“我数三声,要么你说出答案,要么你死。”
“……我真的不知。”
“三。”
“……”
“二。”
“……”
“一。”
斛律偃的话音未落,廖志元倏地拔身而起,掌中陡然运出一股灵力,他神色一凛,以掌击向斛律偃。
可斛律偃早有准备,竟然身体一偏,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那一掌。
廖志元也做出了二手准备,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出一张网,临头扔向斛律偃。
谁知下一瞬,廖志元便亲眼看着斛律偃徒手撕碎了那张本是世间再尖利的刀都无法将其切断的法器,斛律偃的手穿过零零碎碎往下落的网,直他的心脏。
廖志元连挣扎都还没来得及,就无比惊恐地发现——他的灵力正在往外流失,如同从他破了个洞的胸口流出来的鲜血一样,潺潺而出。
他彻底慌了!
“我说!我说!”廖志元扯着嗓子,急得声音变得无比尖锐,到底是此时此刻的求生欲占了上风,”我都说,给我们下任务的人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倏地一顿,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
廖志元痛苦地拧起眉,张口:“那个人是……”
他再次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止上手,用的脚。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冒险写出来(沧桑脸)
第064章 父母
廖志元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他数次试图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然而每次当他即将吐出关键字眼时, 他的喉咙里都仿佛塞了一团厚实的棉花,无论他如何拼命也发不出一个音。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廖志元不可能察觉不出不对劲。
“该死, 肯定是他在捣鬼……”廖志元低声咒骂, 他的胸口处传来一阵难以承受的绞痛, 仅是片刻便让他脸上冷汗涔涔。
他的身体抖若秋风中的落叶, 不得不卑微地向斛律偃求饶。
“他对我用了禁言术, 我说不出他的名字, 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再想办法告诉你好不好?我和你无冤无仇, 要不是接了他的任务, 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对你下手?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吧。”
斛律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眉眼间充斥着淡漠的气息:“你还能如何告诉我?”
廖志元艰难地想了想, 断断续续地答道:“下完任务的十天后, 他还会联系我一次,让我把过程和结果详细复述给他, 今天是第一天,再等九天, 我就能收到他的传音符。”
斛律偃挑起眉。
廖志元抬头, 死死盯着斛律偃皮肤雪白的脸,妄想从上面看出些许和魔尊蔺崇的相似之处,但他也清楚对方肯定使用了改变容貌的法器, 再怎么看都是徒劳。
作罢后, 他接着道:“到时候从他的传音符下手, 说不定你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闻言, 斛律偃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他赞同地笑道:“不愧是帮主,脑子就是比其他人灵活。”
这个夸奖让廖志元一点也不好受。
他的修为已经从元婴跌到金丹,再这样跌下去的话,他几十年的辛苦和努力都将织成别人的嫁衣。
“你、你可以放过我了吗?”廖志元虚弱地问。
斛律偃笑着说:“不可以。”
廖志元:“……”
“若是你昨天派出的人先对我下手,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是——”斛律偃拉长声调,嘴角笑意更甚,却没有一点笑意渗进他的眼里。
他弯下腰,贴在廖志元耳边说,“你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廖志元嘴唇发颤,看向斛律偃的目光里溢满了极度的惊恐。
“我只要一想到你打了他的主意,我就不想那么快地杀你了。”攥紧心脏的手正在缓慢地将心脏拖出来。
普通人遭受如此伤害毫无疑问会当场没命,而修者不会。
可修者经历的疼痛是货真价实的。
正如此时此刻的廖志元,一阵阵剧痛如巨山一般压下来,撞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几次险些昏厥过去。
然而疼痛并未在他的惨叫声中停止,反而像一把钝刀,慢慢地、用力地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反复碾压。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逼到如此地步。
他可是有元婴期的修为啊!
为何他在斛律偃面前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斛律偃……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竟然拥有恐怖如斯的力量。
这一刻,廖志元终于相信了斛律偃徒手灭了整个药宗堂的传言,再这样下去,他便是下一个明德义。
在滔天的惧意笼罩下,廖志元果断做出决策,他咬牙运转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灵力,拼尽全身之力地冲破了那层无形的束缚。
强行冲破禁言术会遭到反噬,廖志元也不例外,猩红的鲜血分别从他的眼、耳、口、鼻里涌出来。
不多时,他俨然成了一个血人,连呼吸都费力。
这是他断尾求生的下场。
“我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你,你就放过我好不好?”廖志元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勉强撑着一口气道,“他是……”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猛地一顿。
紧接着,他的脑袋开始变形、膨胀,宛若一只被不断加气的皮球,眉眼间距越拉越远,喉咙里不受控地挤出尖锐的叫声。
旁边严文的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骤白,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斛律少爷……”
话刚出口,斛律偃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拖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去。
一切事情都发生在眨眼间。
他被斛律偃拖到大厅门口。
与此同时,廖志元的脑袋砰的一声炸开,血水四溅,像是街边上被摊贩吹炸了的糖人,只剩下一具胸口被挖出一个洞的躯体呆呆跪在地上。
随后,躯体倒地,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廖志元死了。
下人怔怔望着一地血腥,好一会儿才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拉回思绪,转头发现斛律偃揪住他衣领的手正是方才挖了廖志元心脏的手。
那只手跟在血水里泡过似的,凝成滴的血还在往下落。
下人:“……”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衣领被揪成什么样了。
斛律偃无视了满屋子的血腥味,抬脚走进去,走到廖志元的尸体旁。
下人咬了咬牙,跟着走进去:“斛律少爷,你在看什么?”
斛律偃将食指和中指放入廖志元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脖颈里,试探半晌,指尖夹出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黄纸。
下人脸色一变:“好像是符咒!”
斛律偃起身,把染满血水的黄纸递给下人:“打开它。”
下人咽了口唾沫,强忍着想要作呕的欲望,伸手接过黄纸,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血水,接着打开。
果然是一张符咒。
上面龙飞凤舞地涂满了黑色印记。
下人拿着符咒的一头一尾,仔细端详过后,小声说道:“这是禁言术的符咒,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禁言术只被正派那边的四大世家使用。”
斛律偃垂眸看着符咒:“四大世家……”
“是的,分别是为首的斛律家以及司徒家、闻人家和芈家。”下人说完,立即想到斛律偃和芈陆的关系,赶紧挽尊道,“不过芈家的家主芈何峰是少有的正直之人,应该不会使用如此歹毒之术。”
斛律偃沉默许久,蓦地转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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