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水卉一听急了:“那我们魔尊呢?”
司徒高阳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郁水卉说的魔尊是斛律偃。
如门指不定今天就被灭门了,因此许多事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今正魔两界局势不稳,昨天还风光无限的宗变化,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变得脆弱起来。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魔修倒是很把斛律偃放在心里。
司徒高阳敛了敛心思,心想斛律偃不愧是斛律婉的儿子。
从前是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我们已经派了不少人入阵查看,可那些人皆是有去无回,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清楚阵里是什么情况。”说完,司徒高阳烦闷地叹了口气。
倘若绝命阵真是死阵,那么他只能想尽办法从外面破阵,绝不可能再派人进去送死了。
谁知他刚这么想完,便听见严扶沉声开口:“我去。”
郁水卉比司徒高阳率先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去:“严城主?”
司徒高阳这才诧异地看向严扶。
“斛律偃是被我们拥护上去的魔尊,我也是当事人之一,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弃他于不顾,再者——”严扶顿了顿,目光投向昏暗的宅子里面,“他曾救了我女儿的命,这是我欠他的。”
郁水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后,她又无声无息地把嘴闭上了。
她和严扶不同,虽然她崇拜斛律偃强大的实力,也真心实意地把斛律偃捧上魔尊之位,但是她并不欠斛律偃一条命,她也不想为了斛律偃就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何况,要是斛律偃能凭一己之力从绝命阵里走出来,不是更加表明斛律偃比任何人都强大也比任何人都适合魔尊之位?
到时候谁还敢对斛律偃有一点微词?
尽管郁水卉想得有条有理,可说白了全部都是自私自利的想法,她自然不敢说出来,于是沉默地躲开了严扶的目光。
严扶又是何等的人精,一眼便看出了郁水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了然地笑了笑,随后对司徒高阳说:“司徒家主,有劳你送我入阵。”
司徒高阳见严扶主意已定,也就不再挽留,他交代完一些事后,抬手喊来两个人把严扶送进阵里。
严扶很快跟着那两个人走开了。
原地只剩下郁水卉和司徒高阳各怀心思地面对面而立。
司徒高阳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郁城主不愿随严城主一同进去,便留下来帮我吧,正好我这里需要人手,捕捉闻人正养的那群狗可比入阵安全多了,那群狗顶多只是咬你一口,断不会要了你的命。”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听得郁水卉直皱眉头。
她在魔界扎根多年,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之前愿意在斛律偃面前伏低做小是因为她本质慕强,可这个司徒高阳又算什么东西?不过躲在斛律偃名字下面狐假虎威的无名之辈罢了。
从前的四大世家,都在说斛律家、闻人家和芈家,谁在意过他们司徒家?
没了斛律偃的幌子,恐怕在场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会再听从司徒高阳的命令。
想到这里,郁水卉面上露出一抹冷笑,她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司徒家主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倘若司徒家主真的在意魔尊,估计早就带人入阵了吧。”
闻言,司徒高阳脸色一变,急忙朝周围看去。
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放下心来。
司徒高阳眼神阴冷,将声音压得更低:“郁城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对斛律公子绝无二心,不然我也不会放着好端端的家主身份不要来为斛律公子做事。”
郁水卉抬手凭空一捏,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粉白的团扇,她的纤纤玉指捏着团扇轻轻扇了扇,姿态妖娆妩媚,可眉眼间尽是冷意:“司徒家主也有私心不是吗?如今你们的四宗两派各个不顶事,四大世家直接废了俩,剩下的芈家已经渐渐淡出众人视野,要是魔尊当真折在了绝命阵里,那么最大受益人不就是身为司徒家主的你吗?”
司徒高阳的眼神已经阴冷到了极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水卉,却没有说话,只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可见郁水卉的话都一字一句地戳到了他内心最深处。
“我自然不会怀疑司徒家主对魔尊的真心,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做到毫无保留,你为自己留退路的事,我就当做全然不知,但也请你在这件事尘埃落定前做好自个儿的本分事。”
郁水卉语气严厉地说完,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司徒高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目光阴霾地转头看了一眼郁水卉走远的身影。
其实郁水卉说得没错。
他的确有私心。
可在场哪个人没有私心?
若是斛律偃活了下来还好说,可一旦斛律偃死了,别说牵在正魔两界之间那条唯一的线断了,就说他们正派内部,极有可能也会产生权力的纷争。
四宗两派和四大世家重新规划,捡漏的小门小户跃跃欲试。
到那时候,谁拥有更大的权力就能抢占最好的先机。
他的种种打算都是为了他们司徒家。
他敢说,在场的人都各怀鬼胎,既想从斛律偃身上分得一杯羹又害怕自己在斛律偃死后成为案板上的鱼俎。
像严扶那种人真的不多了。
司徒高阳暗叹口气,回头看向已经将严扶的身影吞噬得干干净净的宅子,心道斛律偃,希望你福大命大。
-
严扶刚入阵就被扑面而来的黑雾遮挡了视线,黑雾宛若清水里丝滑飘荡的墨汁一般,在他眼前缓慢游走,时浓时淡,让他看不清周遭的景物。
他只能一边分辨四周的声响一边谨慎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黑雾逐渐渗透出丝丝缕缕的红色,仿佛连空气都被染成了黑一块红一块,两种颜色缠绕交叠,看上去极为诡异。
许是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刺激得严扶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看到这一幕后,他竟然没有多想。
直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便伸手沾取了些许红雾,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才发现那些红色的雾气是血。
他心头一震,连忙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只见血雾的蔓延速度极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乎吞噬了他入阵时看见的黑雾,周围肉眼可见地变得一片通红。
与此同时,严扶感觉到了刺痛。
刺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只要是被血雾碰着的地方,即便隔了两层衣衫,也如同尖针似的扎着他的皮肤。
这血雾绝不可能是普通的血雾。
严扶一边后退一边想到一个猜测,司徒高阳把绝命阵比作一朵花,入阵的人则是喂养给花的养料,那么这片血雾就是花消化养料的器官。
难怪司徒高阳派进来的人都有来无回,他们根本不知道绝命阵里面是什么情况,没有充足的准备,只怕刚进来就没了。
严扶飞快地从百锦囊里拿出一件防御的法衣穿上,这件法衣是一个高阶法器,却也是一个消耗品。
但无论如何,这件法衣能在一定时间内替他抵挡血雾的伤害。
穿上之后,刺痛立即消失。
严扶心知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便冒险用神识探查周围,结果后退的脚冷不丁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
可惜隔着通红的血雾,即便他身为修者的视力比普通人好上千倍万倍,也看不见方才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只觉得软软的、圆圆的……
像一颗球。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像一个人的脑袋。
严扶思虑片刻,决定蹲下身细看。
随着他蹲下身的动作,他眼前的血雾也不断变淡。
他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面朝上,嘴巴微张,双目睁圆,犹如在直勾勾地瞪着严扶。
四目相对。
对方早已没了气息,眼里一片死沉。
饶是严扶见惯了死人,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还是被惊得往后仰了仰。
他呼吸不稳,胸膛有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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