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帮主廖志元用了一堆传音符,却始终没有收到派出去那个杀手的回音,他焦躁不安地负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一个下属见状,上前低声道:“帮主,我觉得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废物!”廖志元气愤地骂道,“他都有金丹中期的修为了,我又没让他去对付那个斛律偃,只对付一个还在筑基期的芈陆,他也能失败!”
“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下属道,“毕竟星月阁里人多眼杂,高手也不少,若是被发现,只怕难以少数胜过多数。”
廖志元静下心来想了想,发现下属说得有些道理,尽管如此,他的脸色依然十分难看:“亏我还给了他一样高阶法器,真是浪费了。”
说完,他问下属,“星月阁那边有消息吗?”
下属摇头:“严扶走后,严文突然加强管理,我们的人最多只能混到中间位置,再往里的话就要引起怀疑了。”
“那就算了。”廖志元坐回椅子上,端起下人重新沏好的热茶啜了一口,才对下属吩咐道,“你重新挑选一个金丹期的人,擅长偷袭或者下毒都可,手段越毒辣越好。”
“是。”
“这次咱们不急于求成了,左右他们要在齐城呆上一段时日。”廖志元嘴角挂上阴冷的笑意,眯眼看着前方,“只要我们让他们再也不能踏出齐城一步,就算是对那边有了交代。”
“是。”
下属颔首应完,转身要去执行任务。
谁知他刚转过身,蓦地有一道黑影由远及近地投来。
那道黑影的速度极快,他始料未及,没能躲开,被那道黑影砸了正脸,浓重的血腥味在顷刻间堵住了他的鼻子。
他摔到地上,定睛一看,霎时脸色惨白。
砸到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无妄帮的人——不,准确来说,是他们无妄帮的人的尸体。
那个人两眼充血,死不瞑目,胸前和腹前的衣服都被划开,里面的东西漏得一干二净。
下属干呕一声,险些当场吐出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廖志元又惊又吓的呵斥声:“谁?!”
“我。”
随着话音的落下,又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那个人一身黑,只有一张脸和露出来的双手是雪白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言行举止间也没有骤然闯入别人地盘的紧张和慌乱,仿佛他脚下的路不是无妄帮的地盘,而是随意一条任人踩踏的街道。
廖志元蹭的起身,身体僵硬地站在主位上,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斛律偃,试图探到斛律偃的修为。
可惜他失败了。
他怎么会探不到对方的修为?
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不对,放眼整个修真界,修为在元婴之上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有尚未记录在册的散修,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遇见。
“你是谁?你凭什么乱闯我们无妄帮!”廖志元勉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放声吼道,“其他人呢?都死了吗?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
外面安安静静,不知不觉地连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只有下属咬牙爬起来,将脚下的尸体往旁一踹,迅速召唤出本命法器,便要先下手为强地袭向斛律偃。
他的动作极快,快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抹虚影。
可眨眼后,他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地停在斛律偃面前,持着长剑的手也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他像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四肢颤抖,拼命挣扎,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力不从心,只能从喉管里挤出痛苦的气泡音。
“你还在等什么!”廖志元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咆哮地喊,“赶紧给我杀了他!”
“我……”下属开口,“我的灵力……”
廖志元这才看清斛律偃的手刚好掐住下属的脖子,有淡淡的金黄灵力从下属身体里溢出来,拧成一缕缕细长的丝线,钻进斛律偃的身体里。
廖志元大震,脸上血色尽失,踉跄着后退两步,最后一屁股栽回椅子上:“蔺、蔺崇……”
很快,下属身体里的灵力全部流失,斛律偃猛地用力,下属的脑袋无力地朝一边偏去,一双眼睛瞪成铜铃。
下属和地上的尸体一样,死不瞑目。
斛律偃随手把下属的尸体丢到地上,抬脚走向廖志元。
廖志元一个元婴期的高手在魔界的哪个城镇里不是横着走?他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同在齐城的星月阁阁主严扶也要忌惮他三分。
这是他步入元婴期过后的头一回,被一个看上去不满二十岁的小子吓软了双腿。
“你和蔺崇是什么关系?你为何拥有蔺崇的能力?”
斛律偃在他面前站定,冷漠地垂眼看着这个震惊至极的男人,问道:“让你对芈陆下手的人是谁?”
廖志元像是没听清斛律偃的话,颤声追问:“你和蔺崇究竟是什么关系?回答我!”
斛律偃终于被他神经质的质问吸引了注意力,沉默了一会儿,反问:“蔺崇是谁?”
“斛律少爷,蔺崇大人是上任魔尊。”悄无声息跟在一旁的严文下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当时蔺崇大人的修为接近化神期,无论是在正派还是魔界都无人能及,不仅正派那边格外忌惮他,整个魔界也只听蔺崇大人发号施令,可惜后来,蔺崇大人隐姓埋名前往正派游历,结识了一个正派那边的女子。”
说到伤心处,下人的声音顿了顿,整理好情绪后,才继续道,“蔺崇大人爱上了那个女子,为了和那个女子在一起不惜放弃魔尊的位置,但是那个女子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后,极为反对他们在一起,还把那个女子藏了起来,蔺崇大人只得不停地寻找他……”
斛律偃打断下人的话:“和我有何关系?”
“斛律少爷,我听说那个女子曾为蔺崇大人生下一个男娃,为了保护男娃,那个女子不得不将男娃送人,虽然后来那个女子和蔺崇大人一起死在了正派那些人的暗算下,但是男娃活了下来,有没有可能……”
下人说到这里,掐指一算,又觉得不对——
蔺崇大人和那个女子死于二十年前,那个男娃则生于三四十年前,倘若那个男娃活下来了,如今也有三四十岁,和斛律偃的年纪对不上啊!
还是说蔺崇大人另外结识了其他女子生下斛律偃?
或者说斛律偃是那个男娃的后代?
下人拿不准,也不敢乱说,于是话锋一转:“蔺崇大人所在的蔺家有个说法,便是人丁单薄,且只生男娃,男娃会在父亲死后无师自通地继承一项特殊的能力,便是你方才吸取他人灵力的能力……”
但对于何时才能无师自通的继承那项能力,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可能是几年,可能是十几年。
并且男娃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不只有那项能力,还有伴随着一生的、无解的噩运,众叛亲离、家破人亡、孤苦一生都有可能。
天道会同时施以好运和噩运,在蔺姓男娃享受着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羡慕的逆天能力的同时,也会承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
因此蔺姓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善终。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堵在下人的脑海里,下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忍心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去。
斛律偃看了眼下人纠结的表情,又转头看向脸色由白转青的廖志元,直接把话题掰回方才的地方:“你背后的人是谁?”
这个时候,廖志元也从滔天的震惊当中抽离出来,他咽了口唾沫,一边飞快地动着脑筋一边胡说八道:“我们从不和雇主接触,也不知道雇主的身份,而且你觉得雇主会那么轻易地把身份透露给我们吗?你应该回想一下你们一路走来招惹了什么人,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下重金地要你们的性命。”
“不。”斛律偃眼神淡淡地看着廖志元,他没有被廖志元的一番话绕进去,准确地找到了重点,“那个人并非要取我们性命,只是想阻止我们去醉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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