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哈哈笑了两声,解开了他身上的围布,让他现在可以放心去上课了。
结完账出来后,单奇鹤不太习惯地摸着自己的清爽的短发,掀开门帘钻了出来。
十月份的太阳仍旧刺眼,从光线偏暗的室内出来,单奇鹤抬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等眼睛完全适应了室外光线,他放下胳膊,视线正好定格在篮球场上。
篮球场上,他瞥见个好像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人也不知道是刚投进了一个球,还是做出了什么精彩的操作,正大笑着和队友击掌。
击完掌后,他仰头甩了下头发,晶莹的汗珠肉眼可见地甩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下额头,视线一转。
两人的视线好像凌空汇聚了一秒,而后又散开,周围的风声、走路声、嬉笑声和虫叫声一秒散去又瞬间恢复过来。
“……”
单奇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么久了竟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以别人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过去,那当然是有可能会见到过去的自己。
他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感觉大脑默认了某些穿越原则——不能改变过去、不能和过去的自己见面。
单奇鹤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都是做游戏毁了他。
单奇鹤想了想,抬步往篮球场方向走去。篮球场是封闭式的,就边角开了两个铁门,他打开铁门,绕到观众席的位置坐下。
学校篮球场观众席是石头台阶,并不像座椅一样只用来坐,平时多是用脚踩,单奇鹤找了个略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眯着眼睛看场内打篮球的人。
他看着十七岁的薛非。
和记忆中的自己好像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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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十分钟,单奇鹤起身从台阶栏杆处翻出了篮球场。
——看不太下去了,青春期的自己像是个只会吱哇乱窜的猴子。
他记忆中对于青春期的自己大概留有些美颜滤镜,觉得自己长得高,打篮球帅,出门见到张牙舞爪的小混混都只有一个不屑的狂帅眼神,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可实际上瘦得像营养不良,运动时候身上也没有丝毫爆发力,篮球没投进时,会很浮夸地骂上一句,好像这辈子就这颗球没投进过似的。
实在没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多怀念两秒,都要在内心谴责自己过于自恋。
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篮球场。
-
单奇鹤路边随意拦了个人,问对方高三教学楼,一边朝教室方向走去,一边心里慢腾腾地想,健身计划应该直接从高中开始,年轻更适合锻炼健身。
他年轻时因为贫穷,居无定所,顾不上很多事情,等勉强能舒展过来,医院体检身上一大堆毛病,才开始注重起健康问题。
开始也不太爱运动,健身卡办了、私教请了,但课没上过两次,私教整天微信喊哥,让他去上课,他也懒得搭理。
后来和健身教练谈了两个月,才体会到健身和肌肉的美妙。
此后开始了他长达十多年的健身生涯,连审美都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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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找教室,单奇鹤的动作慢腾腾,绕过整个二楼走廊,到另一头继续往三楼爬。
楼梯走了两节,突然听到身后有跑步声,他特意侧身避开了下,那两男生飞快地从他身旁蹿上楼,越过台阶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快速的奔跑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迟疑地看了他两眼:“单奇鹤?”其中一位不太确定地问道。
单奇鹤抬眼:“怎么?”
得到确认后,有个男生啧了一声,身子俯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他:“哟,变化挺大的,都认不出来了,涅槃重生了?”
单奇鹤顿了顿:“有事吗?”
另外一个离他比较近的男生,突然两步走下,故意站在他身旁,胳膊挤着他,嗤笑:“你跟老师告状?”
另外一个支在扶手上的男生呵呵嘲笑了两声:“听说你是去自杀了,那怎么没死啊?”
单奇鹤大脑里才缓慢地哦出一声——原来还遭受了校园霸凌,家里阿姨那副态度,想必原身是不太爱来学校的,钱不多给,怕是这群人还会抢他钱。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单奇鹤慢腾腾地说道,“我今天特意带刀子来了,觉得至少得拉一两个人下去陪我一起死。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的。”
“你……”两个男生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又被激怒,离得近的那个几乎要抬手揪他的衣领。
单奇鹤突然动作幅度很大地把手塞进自己裤子口袋,在裤子口袋里把手握成了个拳头,假装在掏东西,他抬眼看身边的人:“你再靠近我试试?”
男生眼睛瞪起来,又确实被他这副模样唬住,不太敢动,甚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彼此僵持的几秒钟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嘿:“干吗呢你们,老杨在后面,我特么打着篮球都被他喊回来自习,服了,他怎么不干脆把课表上的体育课全划掉?”
这一声打破了三人的僵局,那两个男生恶狠狠地瞪了单奇鹤一眼,几步快速跑上了楼梯。
单奇鹤回头看了一眼,十七岁的薛非穿着学校统一校服,他胳膊夹着篮球,走路习惯性地步伐跨得很大,此刻气喘吁吁,脸上带着薄汗。
薛非抬手擦了下汗,一步上了几个台阶。
单奇鹤大脑迟钝了一会儿,在这个瞬间猛然记起自己这原身到底是谁——班上一个不爱说话的同学,经常被班上或是校外生欺负。高三开学后没多久,这人就没来过学校了。
当时自己并没有多关注这人,新学期开学,正在好好学习不说,而且已经开始关注起自己性取向问题了。
“你……”薛非微蹙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单奇鹤,看着有些眼熟,但又好像不太认识,他笑了声,“刚刚在篮球场上看我打篮球?”
“……”单奇鹤回过神,看薛非,皱眉,反思——自己过去怎么感觉有些像个到处开屏、口无遮拦的孔雀?
“喂——”薛非又问,“你看着有些眼熟?”
“单奇鹤。”
“……”薛非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骂了一声,“剪个头发,变化这么大?”
“老杨是真的来了,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薛非晃了下篮球,没再多说,一步上了几个台阶。他其实对单奇鹤的印象算不上太好,他开始以为对方是别班的同学,见三人剑拔弩张氛围,随嘴帮忙解个围,发现是这人,就没什么多说的兴趣了。
“马上下课了,回去咯。”他随嘴道了句,两步就跨上另一层的台阶。
正自觉帅气潇洒万分地上楼梯,慢腾腾跟在他后面上楼梯的单奇鹤突然来了句:“等下。”
“怎么?”薛非回头,不太耐烦。
“裤子塞袜子里了,拿出来。”单奇鹤开口,也不太耐烦,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的不爽。
第4章
因为提前让夏遂意把书包带回来扔桌上,进教室后单奇鹤一眼看到自己书包,成功找到自己座位,经过坐在第二排的夏遂意时,他伸手叩了下桌面。
“谢了。”
夏遂意诧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人是单奇鹤,他惊讶的半晌没有说话,等反应过来准备说不客气,这人已经慢悠悠往自己座位走去了。
夏遂意一脸莫名,搞不明白这人中了什么邪,弄得这副性情大变的模样,还怪吓人的。尤其是跟自己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太奇怪了。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桌前又压过来一个阴影,他抬眼看去,快速地抿了下唇:“啊,有什么事吗?”
薛非往桌边一靠:“你跟那哥们也熟?”
夏遂意快速摇头:“不熟啊。”
薛非慢腾腾哦了一声,嘀咕道:“感觉他变化挺大的。”
夏遂意盯着他:“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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