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低头开始翻他试卷:“老杨找你说这事?临近高考你突然全校排名跌这么多,他肯定紧张。”
薛非移开视线:“他让我搬回自己寝室去。”
单奇鹤手指弹了下他试卷,闻言了然笑起来:“他觉得我耽误你学习了?”
薛非眼神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带着些许愤恨,又快速收了回去:“你觉得没有?”
单奇鹤正在看他试卷,没接收到他怨恨的视线,张嘴喊冤:“胡扯,谁耽误你学习了,没有我督促你能每天早起运动看书么?”
他说完把卷子往薛非面前一扔:“怎么回事,考试当天不太舒服?”
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认为,薛非会因为什么主观因素,让自己考试考得一塌糊涂,一定是有某种客观因素存在才对。
单奇鹤思索了片刻,又想到了:“因为马上放假过年要回家你不爽,决定给大家一起添堵?”
薛非把自己的试卷整理放好:“我给谁添堵了,我成绩没考好,糟心不也只有我和老杨?”他顿了顿,看单奇鹤一眼,“我成绩不好给你添堵啊,你看自己成绩怎么不添堵呢?”
单奇鹤磨了下牙,还没来得及给他两下,他突然又来一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因为你呢?”
单奇鹤不仅没这么以为,还嗤笑了声:“少放屁,甩锅给我?”
“……”薛非烦得要死,本来不想说,但看单奇鹤这个态度,实在不吐不快,“你考不好我烦。”
“我怎么考不好了,我成绩稳定进步中,你烦什么,这有你什么事?操心到我头上,你丢下的这分能都匀给我么?”
“反正我烦。”薛非没好气。
“……”单奇鹤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许不屑,“少压力我。”
薛非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单奇鹤的手,拿到桌子下面捏了捏,迟疑、犹豫试探开口道:“我……搬回我寝室住了?”
他觉得单奇鹤肯定得拦,多少也得说一句他成绩下降跟住哪儿都没关系,他还酝酿着怎么劝单奇鹤,要告诉他是老杨让的、再说一直住别人寝室也不好……
反正一句话说出来,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理由。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好好学习,整天跟单奇鹤黏在一起,虽然算不上多耽误看书时间——毕竟两个人所有相处的时间,基本都除了吃饭睡觉运动就是用来学习了。但他就是莫名焦虑,再看单奇鹤这副根本不在乎未来考哪儿的模样,更难受了。
他心底清楚,单奇鹤纵使成绩不好、爸妈关系不和,但家里经济条件也足够应付孩子成绩不够优异的后果,可是他没有,他只有靠自己。
他觉得一切应该等高考完了再说,他不能在这临门一脚让自己出问题。
但是。
但是。
道理都懂。
他内心焦躁,烦闷,准备告诉单奇鹤自己必须得搬回自己寝室,要劝说高考后两人还在一个地方上大学,以后还可以搬倒校外去一起住……
没想这孙子大喇喇张嘴来了句:“行啊,今天就搬吗?还是过完年回来再搬?”
“……”薛非千言万语堆在喉咙里,他侧头盯着单奇鹤看了会儿,收回自己捏着单奇鹤的手,抬手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撑住额角,沉默。
片刻后,手掌又撑到侧脸,最后又撑住下巴,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憋住:“你怎么不拦我?”
单奇鹤诶诶两声,开始给他掰手指:“第一,老杨让你搬回去的,你不想搬也不太好;第二呢,你也住我寝室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室友没说什么,但其实也不太好,而且咱那床又小,晚上睡觉翻身都费劲……”
薛非盯着他手指看,脱口而出:“你整天心里琢磨着让我搬走是吧?”
单奇鹤闻言哈哈笑出了两声,甚至笑露出些粉色牙龈,他凑过来,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身子拽下来,伸手胡噜了好几下他的头发:“你别发神经,自己看看自己说这种话时的嘴脸。”
薛非挣扎着喂了好几声,周围几个同样放学没急着去食堂的同学,被他俩打闹吸引,有人捂着嘴笑:“单奇鹤跟薛非玩久了,变开朗了好多。”
单奇鹤一胳膊夹着薛非脖子,另一只手还抬起挥了挥,很给面子:“是啊,跟他在一起玩很开心。”
同学又哈哈笑了两声:“我们去食堂了,你们也赶紧吧,一会儿没什么菜了。”
单奇鹤摆手:“嗯,我们一会儿就去了。”
教室里最后几个同学也走了,单奇鹤才发现刚刚还拼命挣扎的薛非安静下来。
他的脖子被夹在单奇鹤胳膊内侧,脑袋几乎贴着单奇鹤的胸口,单奇鹤低头能看见他的头发。
他学生时代发型简单,向来理发师剪什么他就是什么,头发又短又硬,摸过去都扎手。单奇鹤又胡噜了两下他的头发,薛非喂喂了两声,起势准备挣扎,单起鹤冷不丁一撒手,薛非猛抬头的力气一大。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薛非的唇擦着单奇鹤的唇抬上去,而后下巴直直撞到单奇鹤的鼻子。
单奇鹤痛呼一声,伸手捂住自己鼻子,他鼻子泛酸,双眼立刻因为刺激产生反应,一筐眼泪盈盈挂在眼底,他嘶嘶了好几声,声音嗡嗡:“你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薛非整张脸凑过来,大拇指按他眼角,擦掉他将落未落的眼泪:“没事吧,没撞出鼻血吧?”
单奇鹤连抽了好几口气,松开捂住鼻子的手掌,薛非端详他的鼻子,用手掌去擦他滚落的眼泪。
眼泪擦完,发现鼻子除了有些红,没什么别的症状,他多观察了两眼单奇鹤的表情,问:“好了没?”
单奇鹤朝他挥挥手,赶他:“行了,没事,下巴真硬。”
薛非往后退步,又看了单奇鹤两眼,见确实没什么事,才道:“整天摸狗毛似的摸我头发,活该么。”
单奇鹤仰头捏了捏仍旧泛酸的鼻子:“你不那么激动,乖乖让我摸两下头发,能撞上我么?”
薛非拒绝,好笑:“凭什么啊?你怎么不让我按着脑袋乱揉头发呢?”他说着要伸手。
单奇鹤抬手阻止。
薛非笑:“你可以报仇撞我鼻子。”
单奇鹤笑了声:“可别,”鼻子缓过来了,他扯起袖子,对着薛非嘴巴一顿擦,“以后注意点距离,刚刚都特么亲上了。”
薛非愣了下,垂眼看单奇鹤的衣袖,再盯着坦荡荡的单奇鹤看了好一会儿,他喉结动了一圈,移开视线,刚刚刻意忽视了这事,这孙子直接张嘴就说出来了?
“这就叫亲上了?”他扯了下嘴角,冷静。
单奇鹤哎呀了两声,还是笑眯眯的:“这不嘴唇碰到了么?”
薛非撤开脑袋,抬手拿开单奇鹤的胳膊,瞥他一眼:“你干吗,有什么好擦的?”他顿了顿,又道,“有什么好注意距离的,亲不就亲上了?”
单奇鹤摇头啧啧:“那可不行,怪变态的。”
薛非无法理解,也不知道谁是个同性恋,他觉得可笑,又觉得单奇鹤在放屁,没忍住口出狂言:“这就变态了,你以后还要跟男的上床呢。”
他说完自己愣了下,下一刻明显感觉自己脸上变烫了,他转开头,盯着教室门口的方向,有个不知道哪班的学生,闪电一样从自己教室门口掠过。
单奇鹤哈哈笑了两声,坦然地跟聊吃饭喝水一样:“那不一样。”
薛非可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他偷偷拿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颊,心想自己真的得换寝室了,太烦人了。
第33章
寝室换没换的,也不急着这放假前的两天,期末考试试卷,各科老师准备加班加点地讲解完再放寒假,让学生回家过年。
薛非考试成绩大退步,就够他自己操心的,单奇鹤偶尔瞥他两眼,他都板着脸坐在座位上,浑身充斥低气压,看起来自己心里已经辗转反侧地反思好几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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