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灯打开,我看下你。”单奇鹤躺回被子里,浑身难受的嘶嘶两声。
薛非身子又凑过来看他,手没处放似地,突然一个手掌伸过来托住他的下巴:“哪里不舒服?”
单奇鹤顿了顿,侧头在薛非掌心里蹭了下脸,低笑回:“没有,听话,把灯打开,我醒了就是病差不好多了。”
薛非迟缓地哦了声,他起身,因为在地板上一个姿势坐太久了,腿有些麻,起身动作一个踉跄,单奇鹤见状,伸手一把横过他后腰,把人揽到床上坐下了。
这突然大动作,让单奇鹤浑身肌肉更加酸痛,他又嘶了两声:“怎么坐地上?没穿鞋吗?”他顿了顿,“我生病了你更得好好照顾自己。”他手掌按在薛非大腿上,轻轻拍了两下,“别搞得这副样子,好好对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
薛非沉默地坐在床沿边,他伸手覆盖到单奇鹤的手背上,轻轻揉搓了一会儿,小声说:“你以后别这么说话。”
“怎么?”单奇鹤又愣。
“让我好好穿衣服、好好穿鞋、好好读书、好好生活,”薛非把单奇鹤的手掌拿起来,垂头把自己脸埋进去,深呼吸,“我能做好,但是没意思,没意思你懂吗?”
单奇鹤拧眉。
“别用这种把我教好了就要功成身退的语气,来跟我说话。”薛非说。
“什么?”单奇鹤眯了下眼睛,手指摸了摸他脸,“发生什么了?”
薛非转身,把脑袋又贴到单奇鹤的肩膀上:“我想要变成一个糟糕的、恶心的、垃圾。”
单奇鹤皱眉:“你给我把脑袋抬起来,把灯打开。老子生病病了两天,你就这副模样干什么?我他妈死了,你还活不活?”
薛非额头还在单奇鹤肩膀上蹭:“活,活成个垃圾,一天谈八百场恋爱,看见好看的凑过去。”
“……”单奇鹤顿住,挽尊,“……你情我愿的事,那也不算垃圾。”
薛非说:“我不好好穿鞋,也不好好穿衣服,以后去酒吧喝酒宿醉就睡在街头,被随便谁捡回家。”薛非抓住单奇鹤的手指,“你要好好管着我,不然我就要出去危害社会,变成社会蛀虫。”
“蠢货,再说蠢话我揍你。”
单奇鹤骂完,伸手摸了下薛非的耳朵:“好了,撒完娇就去把灯打开,我看下你,说说这两天发生什么事把我宝贝吓到了。”
薛非说:“我都几天没洗澡了。”他又说,“没剃胡子。”
单奇鹤顿了顿,突然道:“宝宝,我头疼。”
薛非立刻抬头看他,伸手捧他脑袋:“很疼么?”
单奇鹤眯了下眼睛,笑:“浑身都疼,给我倒杯水来。”
薛非起身去倒水。
单奇鹤看他走过去,突然压低声音道:“薛非,把灯打开。”
薛非站在原地愣了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床的方向,还是走过去,听话把家里的灯打开了。
屋内灯开刚开瞬间,两个人都抬手挡了下眼睛。
单奇鹤放下手后,薛非已经把热水捧到了他面前:“喝水吧。”
单奇鹤眼睛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圈,又绕到他身上,他接过水杯,慢腾腾地喝了口,润了下嗓子,感觉身体舒服了些,拍了下身下床铺:“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薛非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问:“你会消失吗?”
单奇鹤说:“当然不会,”想了想,觉得要严谨一点,又补充道,“除非不可抗力。”
薛非的呼吸一顿,他眼睛垂下来,小声说:“我昨天带你去附近诊所打针了。”
单奇鹤:“哦?”他道,“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大概睁眼了两三回,但是没说话。”
“生病了意识不清楚了吧,我不记得了。”
“那个你看我……”薛非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沉默下来。
隔了会儿,他突然问道:“你是单奇鹤吗?”
单奇鹤怔住,下一秒慢腾腾地反问道:“怎么说?”
薛非盯着他的脸,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我们高中当了三年同学……”
高一的时候两人就分在同一个班级,薛非性格好,交朋友快,跟单奇鹤也接触过,但对方聊半天不出个闷响,没意思得很,他当然会跟性格更好的人交朋友。
后来见单奇鹤被欺负,帮他骂走了几回人,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又不小心见到这人在树下玩昆虫尸体,更是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不会想主动接触。
他高中两年多从未主动关注过这个人,偶尔帮忙喊一声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高二文理分班后,两人恰巧又分在同一个班级。
“我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你这个人,你名字的三个字怎么写可能都不清楚。到高三开学,你请了一个月病假没来,我都不知道。”薛非突然捏起单奇鹤的手指,他指甲轻轻地扣起了单奇鹤的手指,才继续道,“然后,高三开学一个多月后,你回来上课了。”
薛非语气变慢,一点一点的回忆:“我记得,那天下午应该是节体育课,你剪短了头发,我一时没有认出来……”他皱起眉头,又回忆了下,“你在篮球场看我打篮球。”
他抬起眼睛盯着单奇鹤的眼睛,之前高中打球时,也不是没人看过,他觉得自己篮球打得确实还行,但当时的单奇鹤好像是一直看着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薛非还没发现,还是喝水擦汗的间隙时,有个兄弟撞过来,调笑了说他一声:“靠,哥们儿,坐那一男的,根本没在看球啊,一直看着你。”
薛非眼睛看过去,那个男生盯着他,他投球没投进,骂了声,眼睛瞥过去,他还在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薛非讲到这,停顿了会儿,看单奇鹤,低声:“我后来以为,你那个时候决定鼓起勇气接近我。”
单奇鹤沉默了会儿,好笑:“还挺自恋的宝宝。”
薛非没搭理他,继续道:“然后,你就……”他坐在床上,抱住单奇鹤,把脑袋挂在单奇鹤的肩膀上,“故意接近我,要跟我住一个寝室,还让我给你补课,我烦死了。”他继续道,“你性格大变,找各种借口给钱我花,我当时正好穷得饭都差点吃不上了,你喂我吃东西,还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单奇鹤回忆了下,“我怎么记得我当时在你宿舍睡得是地板。”
薛非不搭腔:“后来开始经营起同学之间的关系,把别人欺负你的事情告诉老师,还报过警。你之前从来不会这么做,有一次课间被人喊去厕所,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上课,老师问你怎么了,你都不敢说话。”
“……”单奇鹤眯眼睛。
薛非慢腾腾地继续道:“你还勾引我,跟我说你喜欢男的,还非说我也喜欢男的。”他下结论,“你勾引我。”
“胡扯。”单奇鹤忍了下,还是没忍住点评。
薛非突然笑了声:“我以为你暗恋我两年多,不敢告诉我。经历过生死之后,性格大变,鼓起勇气接近我,对我好,勾引我,是想要让我喜欢你,让我跟你谈恋爱。”
他笑声顿住:“也是。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顿了顿,继续分析,“你对和人相处没有分寸也没有距离感。”薛非说的信誓旦旦,“你对这些事没有常识。”
“……”单奇鹤挑了下眉,慢腾腾,“然后?”
薛非的手攥上他的本就睡得皱巴巴的衣服:“所以,你不是单奇鹤?”
单奇鹤眼睛眯了下,慢条斯理:“那你觉得我是谁?”
“正常人发烧怎么会两天都醒不过来,睁开眼也是一副没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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