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清小时候第一次和谢司珩一起去海边玩,正赶上退潮,沙滩上到处是小螃蟹。其他小朋友都追着螃蟹抓,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去人家种的椰子树底下,挑鹅卵石玩。
谢司珩跑得快,身手又敏捷,扑了整整一罐子的螃蟹回来。见宋时清面前只有石头,怜悯地放螃蟹给他。
他本意是好的,却不想螃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上去就夹住了宋时清的手。
疼的小时清当即在沙滩上哭了起来。
哭声引来了宋悦等人,见是这个场景,又好笑又心疼,赶紧带宋时清去医院清创。
谢司珩那时才知道,宋时清不是抓不到螃蟹,他是就喜欢捡石头玩。因为谢司珩导致他丢了两个好不容易挑出来的漂亮石头,宋时清足足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要不是后面谢司珩给宋时清买了个海玻璃的灯,他能一直生气到旅游结束。谢司珩当时也狗,见宋时清又给他好脸了,又开始嘲笑宋时清的审美,追着人叫小公主。
宋时清怔了下,也跟着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哑然失笑。他正想说点什么回应谢司珩的调侃,远处一辆高档商务车就急急朝这边驶来,在两人身侧不到三米处霍然停下。
“都别动。”
从副驾驶上下来的是一个似乎有官职的警长,宋时清认不出科伦坡这边的制服标志,但之前朝他们要钱的两个警察明显一僵,接着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难看了起来。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长官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查他们收受贿赂的事情,而是径直看向了远处的船只。
“有人举报你们的船上,非法绑架了一名m国公民。现在我们要搜查船只,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许动!”
同一时间, c市市博物馆书籍复原区仓库.
工作人员捂着眩晕的额头,缓慢地朝后退,脱力般坐进了椅子里。
他这是被邪气冲到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眼手机屏幕,聊天记录框的最后一条,停留在了顾青发来的“我现在过去”的话上。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
工作人员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心情。
被邪气冲撞到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去年他们接手考古队发现的一个土匪遗留墓葬,开墓时,领队的大佬就被邪气冲得混了过去,足足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体温才回归正常水准。
睡一会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按理说,被冲到以后他应该开始做鬼压床的噩梦,但这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很快,他被拉进了一个古怪的梦境中。
工作人员朝脚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脚上是一双半旧的黑面千层底布鞋。
他还有点恍惚,一时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但不等他脑子清醒,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他在朝前走。
……一直朝前。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扇木门。
他走上前,从腰上拎出一串铜钥匙。钥匙撞击在一起,发出铃铃的声响,他挑出其中一把,咔哒一声,打开了沉重的铜锁。
工作人员突然开始不安起来。
厚而高的木门,沉重的铜锁,寂静到没有人声的偏院。这里面究竟管着谁?
他推开门,吱呀一声,一个旧时候,叠放假山石老松海棠的院子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同时出现的,还有……宋时清。
穿着青蓝色旗袍的宋时清。
后面没写完,先发到这里~
第六十九章
工作人员懵了。
他眼前的宋时清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大概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眉眼中带着清浅的忧虑和惊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整个人较工作人员见到的另一张照片,整整瘦了一圈。
也正因为如此,宋时清身上的青蓝旗袍极其合身。腰线处的布料微微打着褶皱,勒出不堪一握的宽度。看着都让人怀疑这家里是不是有人故意不给他吃饭一样。
……这就是今生前世啊。
工作人员在心里惊叹,虽然他们搞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六道轮回,但连真正见过飘子的都是少数。绝大多数有点道行的,只能大概感受另一个世界的些许存在。
但很快,他就警戒了起来。
见别人的前生可不是什么好待遇,这是有东西分了念附在照片上。借邪气入体的空荡,强迫他入梦见鬼。
简单来说,这是真正的鬼压床。
想明白这点的工作人员立刻宁心静气,想动手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醒过来。
但这一在以前被用过好几次的招数,此时毫无作用。他就像是被人封进了一尊水泥里,身体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能随他心意动弹的。就连目光也只能听从身体的指挥。
工作人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身体是什么表情,但他能看见宋时清的反应。
比现实中大了三四岁的宋时清微微抿着唇,朝后退了半步。手在身后攥住石桌边缘,就好像那东西能给他什么安全感一样。
【少奶奶,咱们今儿得去拍您和少爷的结婚照,您换身衣服吧。】
工作人员听到了自己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
是个中年男人,也许有抽旱烟的习惯,声线喑哑。应该是宅子里的管家。。
但好奇怪啊,他明明是关着宋时清的人,说话时即便竭力遮掩了,还是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恐惧。
【……拍完就可以放我走了吗?】宋时清问道。
【少奶奶,您换衣服吧。】他有重复了一遍。
工作人员感受自己躬着身朝旁边让开了两步,后头有个丫头端着盘子,无声地走了上来,用细细的声音跟着重复了一遍。
【少奶奶,您换衣服吧。】
宋时清的胸前有轻微的起伏。
他或许很紧张,也可能是害怕。柔软的旗袍面料贴着他平坦的前胸,将一切毫无余地地展现在人前。
【我不换,拿走。】
【……少奶奶,让不让您离开,咱们得看少爷的意思,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您别为难我了。】
端着盘子的丫头年纪很小,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齐刘海低小辫。她怯懦地看了眼工作人员,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宋时清。
像是她们这些早早被卖进宅子里讨口饭吃的小孩,最会看眼色。她本能地就知道,宋时清是更为心软的那一个。
几人间的气氛在凝滞中蔓延。
宋时清突然嗤笑了一声,【一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能有什么意思?你们是怎么看的,谢长明是能说话还是能站起来写字?你说这话不觉得荒唐吗?】
丫头恐惧抬眼,细弱着声音,【不是二少爷,是——】
【有你说话的份!】工作人员厉声呵止。
他不可反抗地被这具身体的情绪笼罩,逐渐沉进了这个角色中。
惶恐、惊惧、难以言说的畏惧……
这是他最先感受到的情绪。
他训斥完小丫头,转回头,极快地掀起眼皮觑了眼宋时清的神情,又耷拉下来,恢复成原本那副半死不活的的样子。
眼看是要和宋时清耗着。
宋时清全身紧绷。
而小丫头细细地哭了起来。
哭声在院子里回荡,真跟闹鬼了一般。
工作人员看到宋时清的手指缩了缩。
片刻后,宋时清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衣服给我。】
他向荒谬的封建习俗妥协了。
这是大家都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毕竟少奶奶的生母前两年回来了,就在镇子上做小买卖。他要是不听话,老爷和夫人肯定得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春儿,你跟进去伺候少奶奶。】工作人员吩咐后面的小丫头。
宋时清僵了一瞬。
但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不安地搓着手,目送宋时清朝里屋走的背影。
这身旗袍,是拿太太给太老爷守孝时的袍子改的,青蓝色铜钱纹的样式。
……但少爷昨晚说这件样子不好。
工作人员想到这里缩了缩脖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