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跟谢父谢母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纵然是从小就和谢司珩玩在一起,宋时清也知道,刚才谢司珩在慌乱之下的安慰举动亲昵的过头了。
可那是因为自己和他说了撞鬼的经过。惊慌之下说那东西扮成他的样子亲吻自己的脖颈,谢司珩见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才亲下来的……
只是安慰而已。
现在怎么办?
怎么解释?
“那个……”谢司珩出声打破了僵局,“我点了鲫鱼豆腐汤和红焖黄辣丁,其余都是素菜,你俩需要加菜吗?”
宋时清确定,在谢司珩主动开口的那一瞬间,谢父谢母均是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跟项目终于拉到了金主爸爸的投资一样。
“两个肉不够吃吧。”谢母招呼,“我记得小宋喜欢吃虾仁鸡蛋来着,加一个。”
谢父:“对对对加一个。”
“没有,我刚就问过了。时清喜欢的几个菜这儿都没有。”谢司珩端起朝茶喝了口。
谢母脑门上蹦出了青筋。
是,我知道你这个狗东西对人家宋家的孩子种种喜好如数家珍,旅游回来唠叨人家认床,比赛回来提醒人家别丢东西。
但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在还不打算公开的时候,收收你那快要溢出来的恋爱脑,看看场合再说话。
你爸妈倒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人家时清羞得都快钻桌子底下了,你没看见吗!
谢母恨铁不成钢,用目光死戳自家倒霉儿子,脑中飞速思考怎么让场面柔和一点。
好在现在这个情况,并非完全如谢母谢父所想的那样。
并不是被谢司珩欺负了的宋时清热着一对耳朵,低声,“我也不是很喜欢吃虾仁鸡蛋,叔叔阿姨点自己喜欢的菜吧。”
“好!好好,老婆你点。”谢父立刻捧场。
“那我随便加两个哈。”谢母迎合,感动得在心里热泪盈眶。
瞧瞧人家。多乖的孩子啊。
当年就应该和宋总换孩子养了。
饭店到底没让他们尴尬太久,不多时,一大碗奶白奶白晃着豆腐的鱼汤就被端了上来。
谢司珩正打算起身去盛,动作就是一僵——
他刚刚才砸过玻璃,现在关节还是一片殷红。
宋时清注意到,站起身略微有些紧张地拿过他的碗。
谢母:“……”
谢父:“……”
宋时清还担心两人问起,已经在脑中规划起了说辞。哪知道他看过去时,谢父谢母同时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老谢啊,你昨晚签的那个单子,那边公司说什么时候付尾款啊。”
“肯定得拖一两个月吧。我让刘经理多催催。”
“好好。”
宋时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坐下来,担忧地看向谢司珩。
还疼吗?他用眼神问。
那目光真就跟小猫一样。
小猫担心你jpg.
谢司珩强忍笑意,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能被自家母上跳起来掐死。
他把卫衣袖子拉上来遮着伤口,回了宋时清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和谐的氛围中继续了下去。
谢家夫妻两偶尔问一两句学习上面的事,逐渐将几人的情绪都拉回了平常的融洽中。
快吃完的时候,谢父起身去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顺便去结账,留下包厢里谢母、谢司珩和宋时清三个人。
谢母就眼睁睁地看着宋时清先是给她倒茶,然后给谢司珩倒茶,最后才倒他自己的,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
“谢司珩。”
“嗯?”谢司珩用左手拿杯子。
谢母痛心疾首,但又不好说的那么分明,“你手断了啊,让人家小宋给你倒茶?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
她这辈子可是没进过厨房做过家务的,要么是保姆要么是谢父。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按说谢司珩应该都学会了才对。怎么坐这跟大爷一样,欠打得不行。
手断了的谢司珩:……
他心想您可真是我亲妈,笑着正打算胡扯一个理由,身边宋时清先他一步急急出了声。
“谢司珩他手指扭了一下,现在还没好。阿姨你别说他。”
谢母:……?
先不说自家儿子皮糙肉厚的,扭一下能怎么着。就说刚才,谢司珩动筷子不是挺顺的吗。
但她看着宋时清那副紧张中又透着点担忧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母沉默地低下头整理筷子。
宋时清微微直起腰背,生怕谢母看出了什么。
而他并没有发现,坐在他身边洞察了一切的谢司珩噙着点微妙的笑,看看谢母,又偏头看看他,笑意扩大,任由这两人各想各的,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慢悠悠喝茶。
坏得不行。
“咳,时清啊……”谢母柔和又复杂地,“我们家司珩,被我和他爸养得有点放肆,你呢,又太乖了。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可一定不能顺着他啊。”
宋时清还以为她在说自己刚才给谢司珩盛汤夹菜的事,赶紧糊弄。
“没有没有,谢司珩他平时不这样。今天……是特殊情况,我自愿的。”
再自愿也不能让这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欺负到哭啊。
谢司珩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能把你弄哭啊。
谢母攥着自己的裙子,勉力维持脸上的笑意,“这样啊。你们两个小孩的事情,对吧,现在都新时代了,我们家长也不方便多管。总之,你要是哪里委屈了,一定和阿姨说。”
谢司珩父母对他的管教真的好严格啊。
宋时清在心底感叹,面上乖乖巧巧地回应,“不会的,阿姨,谢司珩从来不欺负我。”
谢司珩微笑,靠着椅背,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宋时清的手。
谢母看到了。
宋时清感觉到了。
然后宋时清给他抓,一点都没有反抗。
带着愧疚的纵容。
而这一切落在谢母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谢母看着自己儿子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儿,笑得咬牙切齿。
正准备点这小子两句,宋时清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这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
宋时清茫然,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见是个根本不认识的号码。
但号码的位置是安林市涂山县。
宋时清犹豫一瞬,接了起来。
“喂?”
“你好,我是安林市公安局的,你是昨天给派出所留电话号码的宋时清吗?”
市公安局?
宋时清长这么大还没有接触国市公安局的人。
在他旁边的谢司珩也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朝他看来。
宋时清:“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人在哪里,蒙村这边有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宋时清心尖一跳。
两个小时前——
蒙村。
吕家的院子前围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比起村子其他家新盖的楼房,吕家还是水泥外壳的二层小破楼显得格格不入。
吕老太太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儿,第三个才生到儿子,因为超生,丈夫丢了工作。
想也知道,这家是重男轻女的。
所以,小时候被磋磨的俩女儿早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听说是去了南方打工了。
吕老三又是个五毒俱全的货色。
二十多年来,他家这片几乎没有村人会特意过来踏足,今天倒是破了戒。
从正对着院门的警戒线垫脚望进去,能隐约看到一个在门后晃荡的影子,和好几个在或蹲或站照相记录的技侦痕检人员。
“怎么回事啊?”
“看样子是上吊了?”
“一家都上吊了?!”
“三个都死了,这不,市公安局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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