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他惶惶地叫谢司珩的名字,“你是不是被我连累了,本来不管你的事。”
谢司珩哑然失笑,“我又没受什么伤,怎么能算被连累?”
“可你昨天晚上被一起拉进医院了。”宋时清急切,“如果不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出事。”
谢司珩仰头,“你想说什么,时清?”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将这一片淹了一般。
但雨声却没有盖住宋时清的声音
“你要不要先买机票走。”
“这是姥姥的葬礼,我除非说实话,否则势必会被舅舅他们要求留在这里。你不是宋家人,你要是找理由离开的话,叔叔阿姨虽然会不高兴,但肯定不会拦着你的。”
“所以,谢司珩,你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谢司珩自下而上,凝视着宋时清的眼睛。
他很平静地,“不好。”
“谢司珩。”
宋时清急了,低声带着警告地叫他的名字。
谢司珩好脾气地,“我在这陪着你,万一出什么事,我能带你出来。我的体质挺特殊的。”
“……不行。”
那个东西的话仍然在宋时清耳边回荡。
它问自己为什么和谢司珩在一起?
问他是不是要把谢司珩的骨头拆下来,套着他的皮肉,自己才会听话。
宋时清不知道那东西的话是恐吓还是真有此意。
虽然到目前为止,自己身上的淤青只是看着可怖,到了第二天,感觉上就没有那么痛了。
虽然谢司珩和那东西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它就自己离开了。
但宋时清就是不安。
两人都没有说话,露台水汽氤氲,雨声哗哗。
宋时清的担忧和在意毫不掩藏,这样近的距离,令人轻易心动。
突然,谢司珩伸手,捂住了宋时清的眼睛。
然后,非常快速地,在宋时清唇珠上亲了一下。
真的是非常快的一下,偷东西一样。在他离开的时候,宋时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半分钟,谢司珩才感到手下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像是有幼鸟抬起了自己的小翅膀。宋时清呆呆地张开了一点唇,露出了一点点雪白的牙齿。
谢司珩放下手,整张脸爆红。
“咳。”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偏头不看宋时清,但过了一会又没忍住,偷偷回来扫了一眼。
却见宋时清还是那副呆呆的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谢司珩真受不了他那双眼睛。
又干净又漂亮,还带着一点类似委屈的茫然。跟他怎么欺负他了一样,死戳谢司珩不多的良心。
你在干嘛?
谢司珩竭力平复心情,但良心的谴责还是一句一句地朝外钻。
你对着你兄弟下手?
还是趁着这个时候?
你是不是在乘人之危?谢司珩你是个人?
谢司珩又想去捂宋时清的眼睛了。
但这下,宋时清没让他得逞。
他受惊一般站直,连着退了好几步,退到了露台栏杆处。
要不是有栏杆挡着,谢司珩甚至感觉他能跟自己拉开一个几百米的距离。
宋时清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跳得极快。
但和这几天的其他那些次不一样。这次,他在害羞。
指尖酥麻,思维混沌。
他几次张嘴,但都因为脑中没有组织好话语再次闭上。
“谢司珩……”
“——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讨论要不要拒绝我行吗?”
谢司珩人生第一次这样硬着头皮。
宋时清人生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
都是第一次,谁跟谁比纯情呢。
反应过来以后,宋时清本能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你定机票先走。”他语气略强硬。
谢司珩沉默了一下,诚恳,“不行。”
他说完还强调了一下,“只有这个不行。”
宋时清咬牙,快要被气哭了。
谢司珩前十八年从来没在恋爱这个技能上加技能点,好在他不是个东西,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谢司珩没办法地笑了下,破罐子破摔,“我总不能任由你被什么孤魂野鬼抢走做老婆吧。”
楼下,谢母不经意间朝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眉,“警车这么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明显被撞进去了一大块。
并且,正朝着宋家驶来。
车里——
历允坐在驾驶位,眉间跟被刀割了一刀一样拧着。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朝身边看一眼。
“你看出什么了?”他问道。
车被撞到不能用的某人将透明物证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这皮是狐鬼剥下来的。”他说道。
历允强忍挑刺的冲动,但一时间真的有点忍不住。
他在生活中听过狐仙,在电视上看过狐妖。狐鬼,这说法他听都没听说过。
开车的民警感觉自己为祖国奉献出了脑子。
他虚心求教,“什么叫狐鬼?”
顾青闭上了有点疼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放在证物袋上。
“就是助纣为虐,最终沾染因果成邪的狐仙。这张皮,应该是它覆在人身上割下来的,上面有狐鬼留下的气息。”
顿了顿,这位风水先生又自己问自己一般。
“但是好奇怪啊,狐仙在作恶以后沦为狐鬼,会失去理智流窜于山间。随着时间消亡。怎么会目标这么明确地割一张皮给你说的那家人送来呢?”
历允感觉自己的三观被身边这人碾碎了。
他捏着鼻子合,“被人指使了?”
顾青无言地看他。
历允嗤笑,“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
“家仙在为正的时候都不见得会有求必应,成了邪只剩恶念,还能说什么听什么?”
车到了宋家门口。
顾青把鹿皮拍还给他,“少看点电视剧,那上面都是唬鬼的。”
历允:……
你一个搞封建迷信的跟我讲电视剧骗人?
他下车,弯腰撑伞。
抬头,目光所向的地方,正是露台上的宋时清和谢司珩。
一下子,风水先生就蹙起了眉。
阴缘煞。
他看到了铺天盖地快要成型的阴缘煞。
纳采。
问名。
纳吉。
纳征。
六礼成四礼,只差请期和亲迎。
等双方父母择定佳期,将新太太迎回家,这阴缘煞就彻底成了。
空中无形的红煞仿佛密密地织成了一张不透风的网,只待时机成熟,就将宋时清死死缠住,再不放开。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无阴阳之隔。
谢司珩:不好意思第一次谈恋爱,直接抢初吻没关系的吧(狗狗歪头)
某鬼:……(拔刀)
第二十五章
宋时清还没有注意到下面去而又返的警车。他拗不过谢司珩,气得只想把这人捆起来扔车里面送走。
谢司珩反正是任打任骂,耳朵还是红的,那么大一只仰着坐在椅子里,倒跟宋时清不讲道理单方面家暴他一样。
宋时清又累又气,更难捱的是,他只要目光和谢司珩对上几秒,就会在脑中回放刚才那一瞬间的亲吻。
明明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像是在两人心头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弄得谁都没法像以前一样自在地接触。
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但空气中就是带上了点不分明的暧昧。
“……你烦死了。”宋时清低声,拿手机进了房间。
谢司珩抿唇,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露台拉门后。
雨水砸在瓷砖边缘,又溅起落到他的小腿上。
片刻后,他捂住了自己的脸,胸腔中烧成一片。
……我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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